“最后在那个长亭之上,恩仇一同了结,关于十八年前的那场血战往后不会再有杀戮。”
越昭讲得口干舌燥,但屋子里没有茶水,只好将被自己搬去角落的酒坛子又动手搬了回来,最后还是她一杯一杯地将酒坛喝得见了底。
程舟承虽是醉了,但听得很认真。
越昭讲江湖,讲剑招,讲刀法,越讲身子越飘渺。
大概是自己也喝多了酒水吧,越昭想,我刚刚喝的是“醉生梦死”吗?醒来是不是盖着棉被吹着空调?家里潮湿,即使天气不热了也总是要开开除湿,除湿比制冷还冷,定是还要盖上棉被才舒服…
“我要用剑!”
越昭突然惊醒,看向突然出声的少年。
原以为程舟承早就借着酒趴下了,没想到还醒着,还在续着讲故事前的对话。
略有些失望地环顾了四周,越昭讲不上来为何心底有些失落,有些勉强地回话:“为何是剑?”
“剑才是最洒脱的。”程舟承肯定道。
“可是‘小李飞刀,例无虚发’才是江湖里最厉害的。”越昭不服辩道。
虽然脑子有些发晕,但她对第一次见到程舟承时的模样记忆深刻,那个穿着白衣永远挂着不深不浅微笑的少年,简直就是叶开翻版,鬼也不知道他上一秒在想什么。
“用刀好,你看起来像是用刀的。”越昭斩钉截铁地说。叶开用的就是刀。
“不,剑好。”程舟承犟道。
越昭有些上头地正要再辩,突然不知哪里一阵风吹来,一激灵,看向靠近自己这里的窗,原是被风吹开了口子。
好险,差点就变成醉鬼吵架现场了。
目光落在对面的程舟承身上,看起来还是那副就要用剑的酒鬼样。
越昭起身到窗边狠狠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转过身子眯着眼、翘着嘴角:“二公子为何不喜刀?”
程舟承摇头:“你虽话里总说那些使飞刀的才是心最开阔的,可我觉得故事里那个使剑的路小佳才是真侠客。”
还真把故事听进去了?
“为何?”越昭好奇问。
只听酒鬼悠悠然道:“若是叶开真不在意十八年前的事,又何必一路跟着傅红雪,又要‘多管闲事’,又说着不在意恩仇。”
“真正洒脱的人不管闲事。”
乍一听到后面一句话,越昭愣神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复又辩驳:“那是因为叶开觉得傅红雪被迫灌输的复仇人生本该是他的,觉着傅红雪无辜,对他心怀愧疚才一路护着的。”
“既如此叶开为何不早就把真相都说出来?偏要等死了那么多人才说出来,偏偏还要等傅红雪刀下死了许多与事件本并不相干的人,而傅红雪最开始要复仇的马群空到结尾还活着。”
“若是早说了,以傅红雪从小被灌输的复仇之心,那等偏执之人定是不信的,你看他开始时还总说自己没朋友不需要朋友。”
“我才不信。”酒鬼程舟承信誓旦旦,“以叶开那等城府,若是真想阻止一切发生,多的是办法,因为他才是从头到尾最清楚真相的人。一件事里唯一最了解事情的人也是最容易造局的人,但凡他愿意造局,我不信事情没有更好的结局。”
越昭听他这么一理论一时间哑口无言,甚至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
“不和酒鬼理论。”越昭碎碎念了几遍。
“就是因为这个觉得刀不好?”
“不是。”程舟承摇头,“因为剑招好看。”
行吧。酒鬼。
越昭站在窗口也醒了一会儿脑,径直几步推开门,环顾了下,对着门口不知在想什么的掌柜道:“二公子喝醉了,你带他下去休息休息醒醒酒吧。”
掌柜诺诺称是,匆忙迈着碎步,招了几人几门搀扶程舟承。
越昭就那样站在门前,看着来来回回几人,又看向远处楼道来来往往嘈杂的人,等到掌柜向她请示二公子已安顿好,屋内的酒罐等已收拾完毕,也备好了新的茶水喝醒酒汤,她是否还要回屋歇息。
越昭回神才想起自己方才也喝了不少酒,难怪今日频频走神。
她摆起温和的笑脸告诉掌柜不用了,然后带着一众人离开了酒楼。
坐在回程的马车里,越昭揉着太阳穴半昏半醒,直到自己的寝宫才迫不及待地直奔床榻躺下。
却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之事一样,一个鲤鱼打挺,直奔桌前,低声囔囔道:“他说得对,真正洒脱的人不管闲事。”
握着毛笔在纸上写画了几笔,而后装进信封,唤了桃夭进来:“将这封信送给萧府萧令仪。”
做完这些,越昭才像真正放松下来一般,卸掉了一身的紧张喝疲惫,躺倒在床上。
总归是马上要去西北的,我又何苦自找麻烦多管闲事,如今她也与刚来时大不相同,至少在宫里不再会有人拿她做文章了,只要不全然被动着行事,其他的事何苦操心。想着这些,越昭缓缓入了梦乡。
*
万筠松被簇拥着进了酒楼包厢,她一路拱手,一路乐呵呵地笑,好似与一众江州土老板们相识了数年一般。
赵老板赵吉作为商会负责人,也作为江州地界首屈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