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来地观察着走在前面的人。
他身形高大，但是看起来很瘦，白大褂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作为医生而言，头发是不是有些长了？她刚刚注意到，他额前的刘海快要遮住眼睛。
头发不是重点，令她感觉违和的地方是他的行事态度，在一家医院，显得尤为散漫。
抛开他刚刚插兜打量的行为不谈，他走在她们前头，步子迈的大而慢，是为了方便她们跟上么？还是这就是他的个人特性。
“你背完了？”领头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以很无理的方式直视她，无理是因为毫不避讳，即使有一副黑框眼镜作为阻隔，却依然能从他的眼睛里面发现足够的戏谑。
“嗯...”两方对峙以李鸣雪的低头回避作为结束，她点点头：“背完了。”
“哦——”医生挑挑眉，发出了一声绝非好意的赞赏，“记性真好，现在的小孩儿，真了不得。”
他又继续朝前走。
“你全都记住了？！”蒋鹭惊呼，这才是绝对真诚的感叹，“我第一页都没背完！”
“当然没有。”李鸣雪摇头，仿佛对她刚刚说与医生的谎言毫不在意。“我只是记下了基础设施和基本的器械操作手段而已。”
“还有环境优势分析和权威医生介绍呢。”蒋鹭翻给她看。
李鸣雪只是瞥了一眼，随口道：“这不重要。来到这里的患者只是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已。‘老实吃药’、‘乖乖听医生的话’，‘这样病就会好起来了’。他们，或者说把他们送到这家医院的人抱着这样理所当然的想法让病人在这里住着，医生的治疗手段、有没有发表过什么实质性的论文——一句“专业”足以说服他们。至于环境，”她环顾四周，“鸟语花香，空气新鲜，非常有利于病人的治疗，把他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李鸣雪学着护士的样子模仿道。
“哇塞，你这想法...是不是有些悲观和自以为是了。”蒋鹭发表了一句简短的驳斥，“和你这人看起来很不符合，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文静却又对世界充满热情的好心肠乖乖女。”
“我是么？”李鸣雪笑了一下，“你说是就是吧。”
三人来到诊疗室，护士已经将需要接待的病人安排到里面。
荀医生将笔记本递给两个人，“待会的整场检查，你们谁做记录？”
李鸣雪和蒋鹭对视一眼，前者看出来后者细微的抗拒，于是她主动接过笔记本，“我来吧。”
剩下的那个人被喊出去了，郝美丽护士今天带着小孩来上班，早上的工作令她焦头烂额，以至于要拜托蒋鹭照料她那不安分的儿子。
带孩子挺好的，蒋鹭如是想，她对于照顾孩子很有一手，反正比起呆在里面做繁杂的文书工作，她宁愿干这个活。
“症状持续多久？”荀医生省去了寒暄，直切主题。
吴志杰的妈妈看了看自己沉默的儿子，很快的回答：“三个月了。”
“具体都有什么表现？”
“他不说话...也不爱出门了。”
医生没有抬头，继续问：“只是这两个行为？”
“呃...”她的食指下意识缠绕布袋的提绳，“他吃饭也少，生活作息不像以往那么规律，哦！还变得不爱干净。”
话罢，吴妈妈小心翼翼地问：“医生，他这情况，是不是自闭症啊？”
“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成年人罹患自闭症的可能性不大。”荀医生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我需要给他做个检查，你把这份评估表填了吧。”
“好好。”吴妈妈接过纸，而后用诱哄的语气对着她儿子说：“志杰，你坐到这里来，让医生看看你。”
吴志杰倒是很听话，他移动的整个过程十分轻柔，李鸣雪抬头看了看，不由得注意到他的动作。
荀医生问吴志杰：“你叫什么名字？”
吴志杰不说话。
荀医生又问：“你多大了？”
吴志杰还是不说话。
荀医生再问：“你上学了吗？”
这话起了作用，吴志杰悄悄看了一眼他，又迅速低下头去，慢慢把字从嘴里挤出来：“我...在...帝都...上学。”
荀医生找到了方向，他将问题继续推进，“那你是学什么的？”
“... ...”吴志杰又不说话了。
“他是学历史的。”吴妈妈插话。
荀医生思索了片刻，说道：“你有没有很喜欢的兴趣爱好啊？”
吴志杰极缓慢地抬头，瞳孔也随之放大，他的嘴唇蠕动着，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候吴妈妈填好了表格，将其交给荀医生，嘴里还在嘀咕着：“他哪里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哦...”医生起身靠近吴志杰，用哄诱的语气让他配合自己做检查。
待到结束后，荀医生一边签字一边对着吴妈妈说：“不是自闭症，初步诊断为精神分裂症。”
吴妈妈惊讶地吸了一口气：“精神分裂！精神怎会分裂呢？！他精神挺好的...就是不爱讲话，这这这，是不是像网上说的，分裂出第二个人格那种...”
有些聒噪，李鸣雪想。
荀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