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道:“婶子,一会儿我便请郎中来给三婶诊治诊治,生个小病、磕破了口子都是小事,下了好药,立马就能好,不碍事儿的。”
王氏不依不饶道:“好个小事儿!好个不碍事儿!我看见了,给请郎中;我若没看见,便不请郎中了罢!这郎中,我回家自己请!我小姑子被你们这些肠穿肚烂的弄得膝下己无子嗣,死后都进不了坟茔地,你们还扣住不放,是不是还盘算着将她卖给老鳏夫!?”
柳家哪有将刘氏这个寡妇二次嫁出去的意思,让刘氏当牛做马做活才是真,被王氏这么一抹黑,偏偏三个孩子确实都被弄出了柳家,现在真是百口莫辨,弄得倒真像可能做出卖儿媳给老鳏夫的样子了。
柳树脸色一黑,沉声道:“王家婶子休要断言,你当我柳家是什么人家了?”
王氏翻了一记白眼,轻蔑道:“柳家小哥,你是读过书的人,大道理我说不过你,俺只知道会说的不如会看的,看这结果就知道了,三房六前年一房五口,现在分崩离析,只剩下一个你三婶,这一病又显些去了命,今天,我定要将玉翠接回刘家,与柳家再无瓜葛。否则,我去找族长、找里正、找李先生、找文昌书院、找县衙,甚至告御状,定要拉着那些个下三烂的一起下地狱......”
柳树的脸已经呈现了猪肝色,可以预见,这王氏是想将此事闹得全天下都知道,本着的就是自己得不着好,别人也休想得得着好的原则。
届时,不仅自己的德行受到影响,就是本就对自己颇有微词的李先生,也要对自己失望了,那么另一件关乎人生之大事,就也只能无疾而终了。
柳长海等大房中人碍于柳树读书的关系,不想出头耍横;
柳长江过去挨过李家兄弟的打,被打怯了,虽然生气,也不敢站出来当耙子;
柳长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柳家可真是被刘家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了。
柳长潭气恼的捡起墙角柴禾垛上的一把柴刀,将鸡窝里的一只母鸡直接拎了起来,狠了狠心,照着鸡脖子就剁了下去,那鸡吃痛,呼的一下挣脱了,在院子里飞奔起来,吓得柳稍和柳花尖声惨叫。
柳长潭挺了挺脊梁骨,颇有气势的用手抹了一把柴刀上的血痕,凛然的指着刘家众人道:“你们老刘家别欺人太甚!三嫂生是柳家的人,死是柳家的鬼!!谁若不服,或是惹恼了俺,就像这鸡,一刀一个,‘咔嚓咔嚓’!绝不留情!!”
还别说,平日里窝囊的柳长潭,这样一看,还是有几分男儿气概的,柳絮暗暗竖了一下大拇指,若不是柳长潭在剁鸡脑袋时眼神闪烁了两下,柳絮也要信以为真,以为柳长潭在李家兄弟耳濡目染之下,转了性,成了柳河村一霸呢。
这一闪烁,很显然,是学着李氏兄弟耍横时的模样,只是东施效颦,表面上是凶悍无比,内里却还是银样蜡枪头。
这一气势,虎得刘家人露了怯。
刘家几个舅舅舅母本来就是呐喊助威的,这拼命的事儿,还是能闪就闪,自然将刘家本家的人让到了最前面。
王氏虽然被柳长潭的气势虎了一跳,但浩浩荡荡的来,空手而回怎会心甘?
王氏狠了狠心,向丈夫刘本昌和大儿子刘农使了个眼色,让他二人上前探一探柳长潭的虚实。
刘本昌咽了口唾沫,外强中干的挥了挥自己手里的破柴刀,答道:“你们、你们老柳家才别欺人太甚!气坏、气坏了你家老太太,看你不后悔一辈子......”
王氏气得想一脚踹倒刘本昌,这个熊玩扔,让他打个架,跟个窝囊废似的,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个儿。
刘商见自己家人都露了怯,瞟见柳絮意味深长的笑,心意一动,狠了狠心,走到刘本昌身侧,将爹爹手里的破柴刀抢了过来。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壮实汉子,一个十岁的小小少年,都拿着一把破柴刀对峙着,完全没有可比性,胜负高氏立判。
在众人皆以为柳长潭和刘商之间会展开一场不公平的刀战之时,刘商反而将手里的破柴刀“咣”的一声扔在了地上,将脖子梗到柳长潭面前,狠声道:“来,照着这儿来,千万别跑偏了!!!我死了,慢些走,等等你这个杀人凶手一起上路有个伴儿。有能耐你就像剁小鸡儿似的剁了我!否则你就是纸老虎、窝囊废......”
柳长潭哪里敢真下手,刚刚的架势,还是在李家兄弟耳濡目染下,临时学来装样子唬人的,被对方这样一顶,登时泄了气,持刀的手都有些哆嗦了,求助似的看向柳翠红道:“翠红,去,去找妹夫......”
真是猫有猫道,鸡有鸡道,被刘商这么一搅和,柳长潭轻易就破了功了,柳絮不由莞尔,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音,柳长潭恼羞成怒道:“是你找刘家来的?”
柳絮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道:“小叔这话说的好戳心,病的是我娘,我不心疼谁心疼,难不成让别人给搓磨死了才后悔?”
柳长潭气恼的转向柳翠红,怒吼道:“你是死人吗?还不去找李家兄弟?跪着求也要求他们来撑腰,否则要你何用?”
柳翠红被吼得心烦意乱,不知该不该去找李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