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我是爱你的,你相信么?”
声音幽幽从身后传来,唐卉琬站在酒店窗前,看外面暮色维港上船只来往,淡淡开口:“那根本不算是爱,你欺骗了你自己,也在欺骗我。”
马维舟坐在沙发上,垂眼看着茶几上的烟灰缸,默了好一会儿,道:“男人与女人不同,表达爱的方式便就不同。卉琬,我们相识二十多年,不论你愿不愿意相信,我的确是爱你的。”
唐卉琬冷笑,讥讽道:“是啊,你爱我,你用你的方式爱我……不!那不是爱,或许我这一生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爱,你并不爱我,你只是报复我,报复我当初嫁给了孟漳龙。”
男人神色淡淡,永远镇定自若,道:“我不用报复,你精心挑选的婚姻,也并不幸福,难道不是么?”
“那也与你无关,你没有资格来评判我与孟漳龙的婚姻。”
“是你错了,从一开始,就是你错了。你恨我背叛你,所以负气嫁给孟漳龙,可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不依旧是背叛么。卉琬,你不懂男人,永远不懂。”
眼眶一点点模糊,唐卉琬笑着道:“我是不懂。但我明白,凡事有因也有果,如果没有你,孟漳龙不会背叛我。”
马维舟笑出声,唇边扬起讥诮的弧度,道:“这一场失败的婚姻,是你自己经营不善,隔了二十年,你居然来怪我。你承认吧,你根本不爱孟漳龙。”
男人的话,一点点摧毁她所有的信仰与理智。
她半生都活在了虚无里,男人的真心……呵,她如今才明白,什么都是假的。她不该早就明白这一点么?!可她居然再次上了他的当,输掉了所有的身家,连同孟氏也赔了进去!
她这一生,都是被这个男人毁了!
她被摧毁得一切连同尊严全都没有了,什么尊严……她哪里还要得起尊严!
“你就这样自信?”她笑着叹惋,无力再与他争执或是解释,“我与漳龙之间,你永远是最没有资格评判的那个人。什么爱不爱的,我如今什么都不在乎。你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冠冕堂皇,你就不会设计我这最后一遭。你开个价吧。”
他明白她的意思。
已经到了这最后的关头了,谈议起往事,未免矫情。可男人总有这一点自尊心在作祟。他要毁掉她,也要她在临死前,依旧带着他的爱离开。他要明白,当初不要他,是她的错。而这仅二十年来的婚姻不幸,更是当初那个决定的印证。他不仅要得到她的人,更要得到她的心。他要她带着对他的忏悔去死,那才真正算得上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在他的计划里浮沉飘零。
他要证明自己的爱,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而她为他死去,就是最好的印证。
他冷笑着开口,话语如无情的刀子,道:“不要说如今的孟氏,即便是半年之前的孟氏,我也根本看不上眼,我又为什么要花钱去买一个只有一堆无用的废料。”
“那我呢。我能够值得上你开价么?”
他笑:“卉琬,你要承认,你如今一无所有。明天股市一开盘,你不光要赔的倾家荡产,而要倒欠银行一笔巨款。我是商人,这些年来,你也算是了解我,赔本的生意,我不会做。”
唐卉琬笑得无奈,她低下头,眼泪无声掉下来,只是她这一生可笑的佐证。
“孟氏会有人收盘,我已经找人预估过了,按照一块四分的价格,加上我投进股市里的七个亿,一共有十五亿。我只求你给我母亲还有女儿,最后一点退路。”
男人神色冷漠,依旧不依不饶:“你应该知道,你赔进去的,远远不止这些。况且,明天的孟氏,卖不掉这个价。”
已然初夏,唐卉琬只觉得自己掉进冰冷的深渊里,她似乎从来不认识这个人,她咬牙问:“你还想要什么?”
马维舟:“我记得,你母亲在南城有一栋当年在法租界的小洋楼……”
“你想都不要想!马维舟!你要报复我,报复孟漳龙,只管冲着我来!我母亲没有孟氏的一分股权,就算再怎么赔,也赔不到她的头上!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副心肠?!”
直至前一刻,她还仍抱着幻想,以为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即便最后关头,不会真的要对她赶尽杀绝。他要钱,她可以将自己所有全部给他,可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要算计母亲的房子!
那是父亲留给母亲唯一的东西,那里珍藏了多少回忆,没有人会比她清楚,她无论如何,也都不能要将房子卖给马维舟!
“我早说你不懂我。”他松快地说了这句话,带着五分讥诮,五分悲哀,“是赔不到她的头上,可总该赔到孟薇的头上吧,你给她偷偷留了九千万,我知道,比起那栋小楼,那不算多,只不过你所欠的巨款,就全都落在了孟薇头上。你以为一则断绝关系的声明就能解决问题么,卉琬,你实在太天真,跟着我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天真。我给你留的最后余地,就是孟薇。我答应你不会动她,但是南城那座小楼,我一定要。你不要怪我。”
唐卉琬背着光望着他,哆嗦着唇瓣:“你真的好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