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使者——钱使者,相姑娘来了,有事请你们过去相商……”孟谨行刚找到钱玉儿,话音未落,就听远处传来尖锐哨声!
他手里还提着长枪,猛地回头,下颌猝然绷紧。
是紧急军情!
若吴如一所说属实,西诏细作被周行中灭口。
那么……
“报——”斥候纵马疾驰而来,激起一地沙尘。
“将军!西诏突然派出一支小队进入大楚边界,与岳奇将军发生冲突!”
“报——将军!西诏大军压境,岳奇将军请求增援!”
长枪枪尖“锵”地插进地上,孟谨行握着长柄的五指青筋隐现。
他侧首朝向钱玉儿,沉声紧绷:“我先安排人马去前线支援,随后便赶到,钱使者请先行一步。”
钱玉儿听到相月白来了,先是明显惊喜了一下,但被军情打断,她与胥知书对视一眼,同时回答:
“好。”
*
“什么?陛下也在用噬魂香?”钱玉儿“噌”地站起来,难以置信。
当时噬魂香在楚都掀起的动荡波及边境,她们费了很多心思解决此事。
太医院和都城药铺的解药不够,还是相月白不知从哪,一身血地带回了许多清心叶。
相月白甚至不许她们告诉谢听风。
这一切都显得……自己在西境的半年极其荒谬。
她出使和谈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收拾皇帝为一己私利而造成的烂摊子吗?
但她们没有时间愤懑了。
相月白将周行中的事细细讲了。
“我这次来,就是提醒你西诏可能反水的事。知书,最近在军中探查到什么了吗?”
胥知书因为容貌太惊人,所以平日里都是易容或戴面具,还故意在脸上画了个疤。
她蹙眉:“暂时没有,西境虽极少战事,小孟将军也经验不足,但这半年有岑帅坐镇,算是稳住了。”
相月白:“那你们可遇到过危险?”
钱玉儿点头:“平时我一直和知书待在一起,他们恐怕没有机会下手。二小姐身边也有护卫,都是绝世高手。”
相月白松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外面突然骚乱起来。
几人对视一眼,不好的预感一齐涌上。
钱玉儿起身快步上前,一把掀开帘子:“怎么回事,小孟将军呢!”
不知是谁高声回答:“有人偷袭!小孟将军中箭了!”
话音刚落,就见孟谨行的副将狂奔而来:“将军令——钱使者不要出来,西诏的目标可能是您!”
相月白迅速抬臂,正正拦住了下意识要出去的钱玉儿。
她回身,眼中似是无声雷霆。
孟谨行没有明说,但她们心照不宣——西诏的目标是钱玉儿和虞裳。
西诏大军压境,孟谨行中箭,这样频繁的变故只能是周行中的手笔。
相月白虽无言,但钱玉儿看着她的眼睛,便瞬间明了。
这代表和谈破裂了。
她耳边轰然一声仿佛崩塌。
西诏反水,和谈破裂,前功尽弃……!
钱玉儿脑中一片空白,她知道眼下自己该做些什么。
可只能感受到手心潮湿冷汗。
相月白让她拾回了曾经的国子监第一人的心气。
她没喊过一次苦,心甘情愿地吃了半年沙子。
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和谈当中。
……她只有一次机会。
这是她唯一割裂“主母”身份的机会。
帐帘门口的相月白突然抓着钱玉儿的手,将她按回坐垫上。
束袖黑衣的女子半蹲下来,在一片沸腾喧嚣的背景中沉声开口:
“巨浪来临时,或乘浪而上,或彻底被压于浪下。”
她沉稳有力的嗓音镇住了钱玉儿的魂。
“危机也是机会。此次西诏反水是你破局之际遇。”
钱玉儿紧张无措的心跳,随着相月白不疾不徐的语调冷静了下来。
“破局成功,转危为安,你便能靠自己的功业立足朝中。
“若是失败,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但我会保你一命,是我对你说,要不要来这里的。”
相月白眼尾如薄刃,凝视她:“钱使者,成王败寇。你能抓住。”
钱玉儿在这岿然不动的目光之下,生出了血热起来的感觉。
“成王败寇。”
她回握住相月白的手,旋即松开,对帐外高声道:“请诸位将军帅帐一叙!”
孟谨行的副将似乎也习惯了听从钱玉儿的命令,马上便去传讯。
相月白曾感慨,钱玉儿身上有一种收敛到极致的静。
正是这种堪称执着的静,让她在谈判中能做出最迅速、最冷静的判断。
见她恢复了这种状态,相月白便道:“噬魂香的始末先不要讲,周行中的名字隐去,我去见小孟将军。”
*
楚都。
岑道甲胄未卸便进了宫,第二日才回到郡王府。
国子监司业齐长瑜一早便在府中等着了。
“修远!”一见到岑道,披着厚厚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