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词跟往常一样洗完澡准备出卫生间的时候却发现门被锁住了,她今天是洗头洗澡一起,刚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转了转门把却发现打不开了。
锦江中学每个宿舍都带了独立卫浴,只不过这栋住宿楼相比其他新造的楼要老些,卫生间里由几面浴帘分隔成几个功能区域。
宋今词的手表解在了自己的床铺上,因此也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时间。她又尝试了一番还是打不开卫生间的门,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沮丧。
卫生间只有最高处有一扇窄窄的窗,宋今词想过要爬窗,可她把这个念头暂时搁置了。她们这一楼的寝室总有人回来的,到时候她听见脚步声可以向外面的人呼救。
宋今词等了会儿也没听见有人过来,可是校园电台又开始了,音乐声盖过了其他的声响,于是宋今词开始用力拍打着卫生间的门。可是卫生间外面还有寝室门,背景音乐又响,就算有人路过被听见的概率也很小。
本来漏掉晚自习也没什么的,可晚自习前还有堂四十分钟的课,是讲卷子的,化学老师已经交代她这个年级第一讲这张卷子,她答应了。之前物理老师就叫她讲过一次,后面就陆陆续续有老师给她机会锻炼自己。
所以她今天必须去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宋今词看着校园电台即将进入尾声,估摸着这个时间回寝室的学生都将陆陆续续的离开,于是她踩着洗手台爬到了卫生间的窗户口。
那扇窗因为位置太高太久没开过而很难推开,宋今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扇窗推开一条缝,她踮着脚透过那点距离看向外面,正对着楼梯口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宋今词咬咬牙,尝试了好几次才把那扇窄窄的窗完全推开了。她估摸着窗体的宽度应该能让她钻出去,顾不得未经擦拭的窗台把刚换上的校服压出一道道黑痕,宋今词攀着窗台发力,这才勉强爬到了窗台上。
往下望的时候宋今词才后知后觉有些腿软,她虽然是在乡下长大,翻小护栏也翻过,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技巧早就退化的差不多了。这窗台造的很高,往下目测离地怎么也有个两米多,可她现在上都上来了,再回去更容易在湿滑的地面上摔倒滑伤。
于是宋今词佝偻着身体一点一点往外挪,墙体边上并没有什么着力的点,宋今词一咬牙就跳了下去。
可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脚着地的时候宋今词感觉到右脚跟上传来一阵剧痛,她顿时头皮发麻,于是借着力在墙上靠了会儿才尝试着挪动脚步。
右脚跟的疼痛并没有因为休息得到缓和,反而一阵一阵的疼。这么短的时间里宋今词想了很多,被人为从外面锁上的卫生间的门,接下来马上要错过的化学课,看病的费用,还有罗爱珍那双满是难过的眼睛。
上课铃响了。
宋今词看着空荡荡的寝室走廊忽然有一瞬间的释怀,她撑着墙起来,然后用左脚一跳一跳地挪到寝室门口,站在那扇木门口的时候宋今词心里还有些忐忑,可随着把手的转动咔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幸好那个锁上卫生间门的人没有把寝室的门也锁上。
于是她一跳一跳地挪到寝室墙上的那台电话机旁,拿起听筒的一瞬间她只想起那个默念过许多遍就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其实她没有别的人可以联系,家里没有装座机,罗爱珍不会拨号,平时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通过电话联系,而她也不能让一个字都不认识的老太太晚上赶到这里来。
她记下的号码有且仅有顾河洲。
宋今词疼得脸色发白,犹豫了足足两分钟之久才颤着手拨打了顾河洲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喂?”
“……你好。”
宋今词想到时下的窘迫声音都带了细微的颤,她心里有了艰涩的难堪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你好,请问是顾河洲吗?”
“顾先生在忙呢。”
丁立听到女孩子的声音还有些意外,他从未看到顾河洲和哪个异性走的近过,不过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他语气平静和缓地说道:“我是顾先生的助理,请问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我……”
宋今词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卸了一半,抓着听筒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微微泛白。她心里兵荒马乱,正想挂掉却听到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十分儒雅的男声。
“谁的电话?”
见顾河洲从会议室出来,王立连忙递上手机:“先生,是个小姑娘。”
顾河洲皱了下眉,他看了看屏幕上一串并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你好,顾河洲。”
“你好,我是宋今词,”宋今词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忽然就不怕了,可取而代之的却是窘迫,她缓了缓,“顾河洲,请问你现在在临州吗?”
“怎么了,”顾河洲没有立刻回答宋今词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是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吗?”
听到他温和的询问宋今词的心理防线忽然就被击溃了,从刚才开始就积攒起的委屈终于失控,她声音里染上了泣音:“顾河洲,我现在在寝室里……我的脚好像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