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睛很美。那双鲜少流露真情的眸子里染了些朦胧的雾气,傅然看的出神。
她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她也是在意的对吧。他就快要溃不成军。
心下软,声音也软,“你叫我来的,所以我来了。”
傅然他好傻,傻气的让她无所适从。他到底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穿校服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纵然有些好奇,但大多也仅仅是利用而已,她对他那点好奇亦或是好感,根本不会让她为他做出什么改变。
宛林泽受不了傅然这样灼热的眼神,她给不起他这样的期待,闭了闭眼,索性全盘托出,
“傅然,我穿校服根本不是因为你,其中另有原因。我承认我确实对你有好奇,但我和学校里那些你讨厌的人一样,只是想探寻你身上的秘密。”
傅然眼里的光暗了暗。
好啊,他是不是终于也要反应过来,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然而傅然只是笑了下,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又放上自己的额头,又贴上她的,眉头轻蹙着,漂亮的唇瓣也抿成一条线,
“你还在烧。”
宛林泽终于崩溃了。
“傅然,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根本不值得你为了来这一趟,你觉得我对你好实际上只是……”
“利用我吗?”傅然打断她的话。她虽然气急,但嗓子仍然哑,声音也不算太大,他稍微大点声就轻而易举的盖过她。
宛林泽看着面前的少年。他说出“利用”的字眼,却像是松了口气。
宛林泽只觉得心里一阵钝痛。他这么看重自己的自尊心,是不是终于也要生气的走了。
可傅然笑了,他仍然蹙着眉,唇边那两个小梨涡却露了出来。
明明是在笑的,看起来却有点悲伤。他站在宛林泽的床边,逆着光,低头看向她。刘海儿有些长长了,微微遮住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没事的,宛林泽。”他鲜少叫她名字,上次在会议室逼她说实话是第一次,宛林泽一怔。
“你就当我论迹不论心。”
爸爸教过她的,做事情要讲究盈亏,亏本的买卖不能做。这些年,她,她身边的人,都是这样。他们和她谈利益,谈得失,把身边的一切都量化利益化。甚至是爸爸,宛林泽知道,那日他说还不是时候,是说假使真到了那一步,宛家的利益大于自己的婚姻的时候,他势必还是会把自己嫁给韩广深。
只有这个傻子例外。
他不讲究盈亏,也不追究原因。他说什么论迹不论心。
很多年她都没有哭过,可是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傅然,为什么是我。”
傅然看着她,蹲在她床边,和她差不多高。他想给她擦眼泪,可她身上好烫,又怕她冷,哈了一口气在手上,搓搓手心,才抬手替她擦掉眼泪。
她看上去那么脆弱,有那么动容。
明明被骗的是自己,骗人的人反倒先哭了。
指腹摩挲上少女白皙滑嫩的脸颊,她还在生病,脸上烫的厉害,被热气熏得微红,再配上湿漉漉的大眼睛和哭过后桃粉色的眼尾。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
喉结滑动,傅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强迫自己在有进一步动作前站了起来。
少年叹了口气,细碎的刘海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微微扬了扬,“我也不知道。”
她不说话,只掉眼泪。
傅然笑,小姑娘生了个病,到变得又脆弱又爱说狠话。再低头给她抹掉眼泪,“还说你和他们一样。”
语气亲昵的不像话。
“哪有人利用完别人反倒自己先哭了。”
还哭的梨花带雨。
这么一折腾,宛林泽身上的汗更多了,怕闪了汗,动弹不得,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那儿,任由傅然不厌其烦的一下下的给她擦掉眼泪。
直到哭够了,才涌上后知后觉的羞愧。
她居然在他面前哭了。
傅然看出她的心思,笑笑说,“怎么,哭够了要不认账了?”
宛林泽本就羞恼,听他说这话更是气的厉害,偏偏又不能动弹,狠狠剜了他一眼,“说的和我把你怎么样了似的。”
生了病的宛林泽格外的可爱,鲜活了不少,沙哑的声音配上撒娇一般的眼神警告,傅然忍不住笑得更深,黑白分明的眼仁儿里遍布的全是柔和的星光点点,怎么样?他倒是不介意她把他怎么样。
威慑不起作用,宛林泽只好重新挑起话题,
“咳,傅然,你不是说要给我说作业。”
替她掖了掖被角,塞了一个靠枕在她脑后,让她直起来些,傅然端起张妈放在床头的药。
想坐在她床边喂她喝,又怕这样太过亲近,最终也只是弯下腰,盛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作业我晚点发你微信,你先好好歇着,把药喝了。”
宛林泽皱起眉,好苦。但她在傅然面前已经足够丢脸,只好乖乖张嘴,没叫苦也没闹人的一口接一口。
药碗很快就见了底。
“苦吗?”傅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姑娘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眉毛紧紧的皱成一团,一副想叫苦又憋着的委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