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吾家九娘谢过殿下相邀。唔,请帖未见署名,不知贵府哪位女眷邀我家九娘?”
元治沉默了一阵。
再口,他显然出了怀疑,想旁敲侧击“荀九娘”的假冒身份,荀玄微本人否知晓。
“荀君五年未回豫州。去年回豫州忙于公务,难道过家门而不入,并未回返荀氏壁?”
“去年回豫州,大部分间身在云间坞,殿下去年在豫州亲见的。荀氏壁回去了两日,亲友同僚接踵而至,日日宴饮不休,竟连母亲也只见过一面。”
“难怪,难怪。那贵府九娘在荀氏壁,想必荀君少有机会见面了……”
但不等他想好如何口旁敲侧击,荀玄微轻描淡写把话题扯了。
“荀某不慎伤了手,在家中懒怠几日。两耳未闻朝堂事,殿下两日前遭逢的意外,昨晚才说。荀某深震惊之余,即刻在家中设席,向殿下赔罪。”
前院沉寂了一段间,话题果然轻轻巧巧带走了。
“此事和荀君无干,荀君何罪之有!”
元治原本少年人清亮的嗓音,声音冷沉了下去。
“只怪小王……无权无势,空顶着个王爵,手里两千禁卫,原本以为足够用了,遇事了才知只唬人的名头。呵,不顶用。”
“殿下过谦了。麾下两千禁卫,掌管南门宫禁防务,殿下深得子信重,如何算无权无势?两日前的意外,闻太子殿下只喝多了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元治骤然激动起来,“所有人都如此说辞,怎么荀君也如此说!他喝多了酒,就可以殴打兄弟?!那我今日也喝多了酒,我可不可以闯入他的东宫,把他从卧榻拖下,饱以老拳,事后托人轻飘飘说一句对不住,我喝多了酒!还请兄弟莫要计较!”
“殿下受委屈了。只此事牵涉了东宫,哪怕只私下泄愤几句,传入旁人耳中,于殿下不利。东宫酒后四处寻衅,殿下入夜后莫在宫里停留,在京城多备几处宅子,莫让东宫轻易寻到便。”
元治苦涩道,“荀君又在劝我了。太子乃储君,我等乃臣,君臣纲常远在亲族血脉之上,我连亲兄弟都不,只从兄弟,没什么好说的,荀君的劝,心尖上一把刀,忍!”
前院也不知上了什么烈酒,七八轮喝下来,元治说话带了明显醉意,不再顾忌什么。
“族里那么多兄弟,为何偏我和他在同年。其他的兄弟半月见不到他一次,欺辱了忍忍就罢了。我……我从小就他伴读,日日受他欺辱,好容易今年加冠了,皇伯亲自我加的冠,两千禁卫了我,我以为从此我算个人了!”
他情绪越说越激动,竟然当着荀玄微的面呜咽起来。“我不人,只要有他在,我在他面前从来不个人!”
阮朝汐着着,喝酒的动作停了。
京城多的虎豹豺狼,面前蹲了一只,指不定背后蹲着更凶恶的一只。元治头上顶着显贵王爵,居然也从小东宫欺辱到大,常觉得自己不个人。
面前递来一只盛满琥珀色美酒的玉杯,她愕然接在手里,鹤娘子和她酒杯轻撞,在元治的哭声里怡然喝了一杯。
她哑然举杯。她这位母亲在京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显然也不什么软心肠的人了。
隔墙响起了舒缓的劝慰声。
边劝慰,边劝酒。荀玄微的嗓音向来从容镇定,在彷徨的人耳中,具有明显的抚慰力量。元治激动的哭声渐渐平缓下去。
蝉就在这悄然行礼,以手划沙写道,“郎君吩咐,宣城王不足虑,九娘不必担忧。酒宴已尽兴,两位可以回了。”
鹤娘子即刻起身告辞,穿过沙庭院,从后门无声无息地出去。
阮朝汐送了母亲出去,站在后门边,看了蝉。
蝉悄声道了句, “郎君早前吩咐下来,鹤娘子务必要送走,十二娘如果想继续旁无妨。”
杯盏撤去,送上新盘菜,新的酒壶盛满梅酒再次送上。蝉退出了后院。阮朝汐留下旁。
无心,说有意,话题渐渐滑向深渊。
“殿下何必自弃。当今子乃草莽豪强出身,殿下襁褓,中原江山尚未姓元。以下之大,万里江山有能居之,哪有在同年,便一辈子遭受屈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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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治还在呜咽,“他东宫太子,我不幸和他在同年,我注定一辈子他踩在脚下的了!”
“江山也能易,哪有什么一辈子注定之事?”
劝慰声舒缓从容,意味深长,“下诸事皆有度。能忍便忍之,若在不能忍,何必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