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下奶饼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她在草褥中央摸出了一块奶饼。
那是梵奴送来的小包奶饼的最后一块。香气浓郁,她藏在草褥里,每天晚上吃一块。
指尖用力,她在黑暗里把奶饼掰开,手心里出现了最后一张字条。
上面写的四个小字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
她垂看了半晌,最后借窗外升起的月色,指尖勾勒,默念那四个字:“之子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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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清晨,安静久的石室里突然出现了众多的女婢仆妇。
连续几日忍饥挨饿,她这两日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当众多目光炯炯的视线,她故做出更加羸弱的模样,连续几下坐不起身,气喘吁吁地躺回去。
穿戴面的内监出现在她面前,满地端详。
“好好一个小娘子,自己把自己折腾成半死不活的样子,何必呢。朝廷赐下恩典,旧朝琅琊王的恩怨不和小娘子计较,今日就是小娘子的册封仪典,出去以后就是金枝玉叶的郡主了。太子殿下恩准,给食水,好好打扮起来。”
几个身强壮的仆妇过来压住她,往她口中强灌了半杯浆汤。
她一口口地往外吐。
今日灌进来的浆汤滋味格外甜腻,有几口呛进喉咙里,甜腻的滋味从肠胃里泛回嗓子,她干呕了几。
几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搀扶起身,洗沐打扮,梳篦长发,从里外换了簇新的锦衣。
宫婢细细地洗沐她的及腰长发,布巾一寸寸拧干发尾,梳篦整齐,小心地挽起发髻。
挽的也不是惯常的流苏髻,而是宫里时兴的飞仙髻。
铜镜搁在面前,清晨的光线从头顶小窗映照进石室,铜镜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形貌。
她比之前明显瘦了。失去几分少女的柔软明媚,眉间泛起凛冽冷。乌发如云,飞仙高髻更加凸显五官的清冷气质。她直视铜镜里陌生的自己。
宫婢捧来满盒的珠玉,细细地装点她发髻鬓角。
鸾凤步摇,东珠耳铛。掂起一支玉簪,即将插在发髻间时,阮朝汐开口说,“换一支。”
宫婢惊疑地停手。
“我不喜玉簪。”阮朝汐盯铜镜,“换一支精巧的金簪。”
金簪插在发髻间,几人把她扶起,一左一右搀扶出去石室。许久不见阳光,骤然出现在晨光下,刺激出一层薄薄的泪雾,她猛地闭。
“哎,拿黑布把睛蒙住,当心伤了郡主的。”在旁边指点的内监是东宫心腹,名叫石康来,她日日听传话,音也听熟了。
走出了几百步,石康来叫来步辇。阮朝汐被搀扶坐在步辇上,摇晃出中途,双目见光的刺痛褪去,她一把扯下了蒙黑布。
们在沿宫道前。
出松柏堂,云龙门,沿直道往北,过尚书省,前宫道往左便是万岁门,步辇却转往右去了,过了掖庭,沿东边建春门长道拐去了皇城最北面的华林园。
一座精致大庙远远地出现在视野里,前大雄宝殿巍峨矗立,后园林修建众多供奉灵位的白塔。
一滴细小的汗从白皙额头边渗出,被她抹去了,手指用力撑住了步辇。
为何带她去净法寺?
“今日是郡主的好日子。”
石康来笑道,“册封圣旨出了宫。圣特言道,当白鹤娘子的面宣读,好叫们母女的名分正式定下。从此以后,郡主就可以堂堂正正在京城里母女团聚了。”
细小的汗珠源源不断地从洁白额头渗出,后背渗出了薄汗,她抬手挡住暮春过于煦暖的日光。
步辇在华林园东边的小门停下。
敞开的小门对面,就是净法寺后园林。
满都是大片的垂丝海棠,暮春盛放时节,大片海棠嫣红似云霞。她在满园姹紫嫣红之间,迎面看了母亲蒙面的白纱。
对视的瞬间,白鹤娘子中迅速浮起了泪光,却又在众人面前强自镇定,快步迎上来。
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目光,白鹤娘子亲自搀扶她下步辇,泪光闪动,最后说出口的只是一句寻常的闲话。
“阿般。……瘦了。”
阮朝汐的视线落在母亲的两只手上。仪态优雅交握,广袖紫罗衫里露出层层包裹的白纱。
“母亲的手……可好?”
白鹤娘子冷笑一,“阿般放心。我既洗刷了冤屈,自然会把手养好。害我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我更要堂堂正正地在京城里活。”
“母亲说的是。”
白鹤娘子的手轻轻地搭在她手臂上,引她往前去。
“宫里的诏书使者来了,我听些传闻。随我来,先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