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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拾玖(1 / 3)

嘉元二十二年, 是个多事之秋。

因着黄河水患造成的灾祸连绵, 圣上忧国忧民之心甚重。为与灾民同甘苦, 共进退, 其以身作则,便是寿辰之期都未大开宴席, 铺张浪费。上行下效,绕是汴梁城中仍歌舞升平, 世家贵族私下却也不敢应酬唱和, 声色犬马。

因而到八月初九, 桓奕大婚这日,这些个平日里享受惯了的贵族们才长舒一口浊气,总算可以从近段时日朝堂上下压抑的气氛中脱身出来, 尽兴玩乐。

桓奕是嘉元帝年纪最长的皇子, 虽外表潇洒磊落,平易近人,然其兵权在握, 为避免皇帝和储君的猜忌, 却甚少与朝臣来往, 行事也是不显山露水, 锋芒尽敛。

信王府位于康平坊,周遭所居多是宗室豪族。

只他这宅子比之旁人的是富贵不足,清雅有余。往时他未婚,府上又无甚莺莺燕燕,加之是军人出身, 于住处未有多少无谓的要求。若是从他王府的院墙下经过,那春日便探出墙头的红杏、海棠等花草一概不见,有也只是宅子原主留下的上了年龄的古木。

可自从信王定亲至确定婚期,他就一反常态的安排人精心拾掇起他的宅子来。

今日着工匠勘测了并且画好施工图,准备在王府后院挖一方湖水,种一片荷花;明日又派人将弃置不用的旧阁楼整修翻新,还要求又四面环水的小榭。王府整日里敲敲打打,到婚礼前两月才归置完整。

古人认为黄昏是吉时,故而婚礼仪式在此时举行。

吉时未至,各方宾客便已盛情临府。

信王府的官家领着家仆在府门处往来迎接,忙得昏天黑地。

“信王府如今当真是模样大变啊,”有朝臣见府内各处虽用红绸、喜字做了装扮,却仍能看得出与往日的不同来,便与同僚道,“此前我因要事需得信王定夺,后上门拜访,其时府上的布置哪有眼下这般富丽?”

末了两人俱都感慨道:“信王在战场上战无不利,铁面冷心,不曾想为着新婚妻子也化作了绕指柔。”

“阮家的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有人不赞同道:“你这结论下的过早了罢,而今李首辅与太子的斗争日趋激烈。信王又是李首辅的外孙,身份着实尴尬。且陛下爱重太子,以后若太子与李首辅分出胜负,牵连道信王,只怕难堪。”

李恪谨意在揽权,而太子又轻易不会受控于人,两厢斗争的结果只能是以一方败落告终,到那时有多少人卷裹其中,一切都是未知数。

只不管朝堂上如何明争暗斗,京城久逢的大喜日子便今朝有酒今朝醉罢!

桓奕至宁远侯府迎亲还未回。

叶微雨和桓允的马车在信王府门前停下。

他自出门就在絮絮叨叨,要叶微雨喜宴时莫要距离他太远,得让他时时看着才行。

这几年每每外出赴宴,他都要老生常谈,叶微雨直听得耳朵发痒,低声制止他,“我知道了,那年的事不过是我时运不济罢了,怎会一直如此?”

“今日宾客中李氏族人众多,你可得提高十二分警惕才行。姓李的就没几个好东西,便是下黑手你也难以察觉。”

叶微雨睨他一眼,“啰嗦。”

桓允没好气的两人贺礼交给王府官家,对方行礼他也没理,而是追着叶微雨道:“阿不,你的良心呢?我为你着想,你还对我不满?”

“我没有,你听错了。”

闻言,他瞪眼看她,很不高兴的模样。

叶微雨好气道:“好罢,是我不识好歹。”罢了,她又说,“旁人都看着呢,你这般没个好脸色,他们会认为你在信王的婚礼上使性子,给信王不好看!”

桓允闻言,脸上还有不豫之色,可到底收敛了许多,拽着她的手往里走。

四周各自成群的朝臣,或有识得桓允之人,纷纷上前行礼,桓允不耐烦与他们周旋,一一打发了,进室内寻了安静的地儿坐着。

沂王自一个月前因未来丈人之故与太子起了冲突,便一直不曾回宫。此举早让众人抓耳挠腮的琢磨其是何用意。

按说以沂王和太子的情谊,不该仅仅为了一个叶南海就闹得如此生分。可在听说沂王常住叶府,今日又见他与未婚妻情投意合,见此情形之人都暗道沂王性情乖戾,不曾想也是个儿女情长之人。据闻太子为着赔罪,挂念着沂王的吃穿用度,日常起居,常使宫人上叶府询问,或是将宫里的好东西尽数送去,沂王却一概将宫人赶走,不肯原谅太子的决心相当坚定。

这也引得众说纷纭,有说沂王恃宠而骄,再这般下去,迟早将太子对他的感情消磨得一干二净。也有说,太子和沂王是真的生了嫌隙。可不是嘛,眼下老丈人还待在刑部大牢,前途未知,他日日见着未婚妻满面愁苦,自然对太子的怨念不能轻易消失。

这皇家亲情果然淡薄。

不久,外间就有家仆高唱“太子、太子妃到!”

桓允闻言眉头动了动,与叶微雨悄声道:“只行礼便是。”

叶微雨无言以对,这是又要开始演戏了吗?

待桓晔和裴知月进来,四人对坐着,兄弟二人果然如陌生人一般,眼神交流也无。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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