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学院里每个人都很忙,但还是有人若有若无地关注时兮在炼器课上的表现,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时兮在这堂课上极其平庸,没有丝毫特别的地方——非要说的话,可能是捏的圆柱总比别人歪,圆球也比别人的崎岖,总之不甚美观。大家一起交上去,时兮的作品在里面丑得有些突出。
“时兮,你这是在做什么?”蓝田玉好奇地看着时兮手上巴掌大的小东西。
时兮按住旁边的机扩,咔哒一声,小法器顶端立刻冒出一簇小火苗,松开机扩,火苗疏忽熄灭:“我做了一个打火——灵火折。”
蓝田玉新奇地接过去,学着时兮的样子打开关上,感慨道:“好方便,不用灵力就能驱动,又比火折子更易携带和保存。”
时兮又从一边的材料堆里扒出一支圆筒状法器,筒身依旧捏歪了,但是所幸不影响使用。她按下旁边的开关,一束雪白的光线射出,直直地落在对面的墙上:“这个叫灵灯。”
上辈子的打火机手电筒原理当然完全不同,但这个世界有灵力这种东西,制作起类似的小物品就方便了许多。
“哇!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的?”蓝田玉欣喜地接过去把玩。
“那,”时兮道,“你觉得我带这样的东西去山下卖,可行吗?”
她吃住都在学院,身上一直没什么钱,很想攒一笔小金库。
蓝田玉停下动作,惊讶地问:“你要卖给谁?修行者步入一花后便能以身催动符文,像灵火折这样的小法器应该没多少人需要吧?更何况,它除了点火还有别的作用吗?能发射暗器?能伤敌于无形?”
时兮默了默,摇摇头。
“至于灵灯,虽然很新奇,但是我们有蜃珠,比灵灯更亮更方便,拿来玩玩就罢了,又能卖出多少呢?”
“可是,”时兮辩解,“蜃珠很贵,这样的灵灯用的材料廉价,制作方法简单,可以卖很便宜。”
“那又怎样呢?”蓝田玉理所当然道,“大家都是修行者,区区一颗蜃珠还是买得起的。”
不,她就买不起。
时兮垂下头。
蓝田玉出身皇室,潜移默化被影响了许多。达官显贵注重精致美观更甚于实用性,她看到灵火折和灵灯的第一眼便觉得虽然独特,但是样子平平无奇,下意识便觉得不会有多少人喜欢。
连雾抱着一摞书走进来,看见蓝田玉手里的东西,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蓝田玉兴致勃勃地帮时兮解释,还展示给连雾看。
连雾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时兮的想法,她接过灵火折在手里把玩片刻,肯定道:“可以卖。”
“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多制作一些类似的小法器,我将它们寄回息国,交给我妹妹,会有人专门负责相关的事宜。”
“要卖给尘世里的凡人吗?”蓝田玉诧异道。
也不怪蓝田玉吃惊,修行者虽出身于凡人,但二者间却仿佛隔了天堑。修行者呼风唤雨,天地之间来去自如。而凡人面朝黄土,不见苍穹广阔高远,如同山巅的苍鹰和沼泽里的地龙。
凡人若遭遇灾难,修行者会救他们护他们,但也仅此而已,从未听说有哪修行者专门给凡人制作一些方便生活的小法器。
这件事解决,时兮觉得轻松了不少。不论如何,赚钱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她虽然依旧坚持每日爬山,但身体灵活了不少,爬山花费的时间也少了,她甚至能在下山后抽出一点时间去书庐。
进了书庐看见熟人,时兮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她招呼也不打,自顾自寻了要看的书,转身就要离青年远远的。见她如此,青年倒是主动开口:“在生气?”
炼器课的内容越来越复杂,时兮手工上的劣势也愈发明显。一些简单的小法器顶多是歪歪扭扭了些,无伤大雅,但一些复杂的法器,丑得就有些可笑了。青年难得一次点评,对于其他人他公平公正,优势与不足都一一讲解,唯独到了时兮的法器时,他笑出了声。
他这么一笑,原本在台下窃窃私语偷笑的学生也收不住,整个学堂瞬间充斥着快活的气氛。小胖子左青荣笑得尤其猖狂,中气十足。唯独蓝田玉很是不好意思,一面拼命憋笑一面担忧地看时兮。
“……符文精炼干脆,灵气一丝外泄也无,很好。”后续青年的点评已经没人注意了,直到他去看下一个人的法器时,笑声才慢慢停歇。
对于他的主动搭话,时兮硬邦邦回:“没有。”
“抱歉。”青年不疾不徐道,“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
“老师,”时兮打断他的话,“耍我很好玩吗?”
青云学院里每位讲师都有自己习惯的称呼,比如周师,比如严师父,再比如师前辈。青年没有被人唤作过老师,虽说这样叫也没什么问题,但结合他的姓氏,他总觉得时兮在损他。
“之前我确实只是客居在学院,并不打算讲课。”青年道,“但为你们开蒙的师父有事要离开学院一段时间,我只得临时顶上。”
“你可以不把我当老师看待,私下唤我的名字也无妨。”他黑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声音斯文优雅,“我是师故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