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诺这才仔细观察下面:在挤挤插插的房子们之间,穿插着短小而狭窄的路,路的两边以不规律的间距点着灯。灯中窜出绿色的火苗,透着晦暗的红,是这都市的主要光源。
于诺的目光被一个醒目的红色招牌吸引过去。招牌上写着“大吉饭馆”。
她对这家小饭店的招牌印象深刻。饭店被煤气罐炸没了,连带上面的居民楼也被烧掉一大半。最终死亡人数是21人。
事故发生那天,医院里来了好多烧烫伤和被爆炸的冲击波误伤的患者。她当时刚轮转到急诊科实习,一边帮忙处理伤患,一边帮主治医师挨骂,白班连夜班忙了一整天。
后续跟进的新闻报道里,总是出现这块红色的招牌,被熏得黢黑,“馆”字也被掀掉了,变成了“大吉饭”。
之后,那栋居民楼成了危房,被整栋废弃。一些无处可去的住户不得不继续住在里面。
但此刻,那栋楼安然无恙地立在那儿,就像事故从没发生过。
它旁边的楼也不是新闻画面中成排的与它相似的居民楼,而是左边一座小洋楼,右边一座方方正正的仓储超市,对面还有电影院,疗养院……
于诺的视线在疗养院的仿苏联建筑上停了下来。她认出这栋楼。很多探灵博主都在里面拍过视频,这是一栋闻名遐迩的鬼楼,同时也是一些案件解析类up主的选题。
于诺看过讲这栋楼的视频。40年前,疗养院发生火灾,导致35人死亡,起火原因系白磷自燃,没有人知道为何一家疗养院中要存放大量白磷,更离奇的是,疗养院只有两层,窗户上没有防护网,但却无一人跳窗逃生。
“这些地方都发生过火灾吗?”于诺猜测。
“对,时不时会有新的掉下来,落点随机。”阿姨漫不经心地回答。她用绳头上的钩子顺手勾住手边一个位于她和于诺之间的孔洞,然后放开绳子。
卷着绳子的滚轴落向地面,在火苗的包围圈中锚定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落点。地面是一个相对宽阔的水泥台。
“动作快点,跟紧我,落地就躲进房子里……”阿姨一边说一边撒开手,让自己向下一滑,单手勾住最下层的一个孔洞,身子在空中荡了荡,稳定之后,另一只手才握紧绳子,顺着绳子快速向下滑去。
于诺赶紧有样学样地去抓最下层的孔。她用两只手紧紧扣住两个孔,可两只脚却无论如何不敢从孔洞里离开。她撅着屁股僵持了一会儿,决定不为难自己。
她重新直起身子,向右移动两个孔位,让绳子处于身体的中轴线附近。绳子此时已经被绷紧,上端几乎紧贴着圆盘侧边,因此没法握住,只能抓下方错开圆盘的部分。
于诺蹲下身,试着放开脚,眼睛瞧了一眼勾住孔洞的钩子,发现它正在向圆盘里扎……不,它更像是熔进了圆盘。钩子和圆盘,它们看起来竟似同一种材质!
于诺顿感情况不妙,不能再磨蹭了,于是她赶忙从洞里抽出一只脚,双手抓着孔洞向下移到可以抓稳绳子的位置。
这时绳子也不再紧绷,说明阿姨已经落地。于诺趁机抓住绳子,开始风驰电掣般地向下滑。
这一套动作下来,没她想象的那么难,毕竟这里没有标准重力,然而也没有那么顺利。
她还没落地,绳子就先从上面落了下来。绳头的钩子已经不见。
于诺抓着绳子,简单挣扎几下之后,一屁股摔在水泥地上。
“快走。”阿姨一手捞起地上的绳子,一手捞起于诺。
于诺懵懵地被从地上拉起来,几乎是被连拉带拖地跑进了一栋楼里,一口气跑上二楼,拐进走廊边的第一间屋子才停下。
阿姨拉着于诺蹲在墙下。她们面前的空桌椅正好挡住她们。于诺眼前的椅子靠背上用记号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李培根”三个大字。
这是一间教室,由窗外的绿色灯火照亮。教室里坐着二十几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台上有老师在缓慢地念课文。大约有一半座位是空着的。
“老马对小马说:‘你已经长大了,能帮妈妈做点事吗?’小马连蹦带跳地说……”
“呦,是你呀,管红梅。”
于诺循声看向窗户。
对外的墙上有三面窗。正中的窗户外倒挂着一个长着犄角的头,面色铁青,头上赤红的长发散下来,几乎垂到了窗台。那头面上只有一只眼,占了脸部面积的四分之一,眼珠亮如手电,黄澄澄的,瞳仁又长又黑,横着贯穿眼珠。
阿姨站起身,把于诺挡在了身后。
“别费事儿了。我看见她了。新来的?”
于诺也站起身,出于礼貌向那鬼怪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倒挂的头一愣,瞳仁缩成细小的圆形,呲牙咧嘴地说道:“呦吼,还是个贵货。”它的牙很多,每一个都是尖的,细小而整齐地排列在牙槽骨上。
阿姨从腰后摸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枪,举枪瞄准了那颗头。
倒挂的头咧着嘴,笑眯眯地说:“我建议你开枪。这里都是小孩儿,把他们吓成恶鬼,我又能大赚一笔。”一双手臂从窗户上垂下来,摊了摊只有三根手指的手。
“‘那好啊,你把这半口袋麦子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