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裕步履生风地行走在通往前院的长廊之中,无双低着头快步跟她身后,一边紧跟着她的步伐,一边小心拿眼观察着自己的主子。
偏西的日头将斜斜的日光洒在主仆二人的身上,在地上拖曳出袅娜纤长的倩影。
赵裕之所以这么急着去前院,自然有他的理由。
国公府高门深户,若是待在寥寥无人的后院,只怕很难接触到外界的消息。
而国公府虽然门禁森严,但是前院每日往来出入的仆从杂役一定也不少,只要有心,竖起耳朵,也必定能听到有用的只言片语。
最重要的是,只有他在前院等着,才能第一时间见到沈棣。
若是宫里有什么大变故,沈棣从宫里回来,一定能够第一时间掌握。
以赵裕目前的身份,虽是一介妇人,可毕竟与沈棣是新婚燕尔,借着晚饭的时间,去前院等着自己的夫君归来,也无甚不妥。
赵裕一边内心快速盘算着,一边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谁知在越过通往前院之门的门槛时,忘了提裙摆,竟一脚踩在了裙子上,一个踉跄,往前栽去。
无双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从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去扶她。
刚刚替少夫人梳好的发髻因为刚才那一摔,又松散了开来,几缕发丝从额间飘摇垂下,被西斜的日光浸染成朦胧的金色,衬着少夫人瘦削清丽的眉眼和略带病容的脸庞,竟显得更为妩媚而脱俗。
无双不禁看得呆住,一时忘了手中的动作。
赵裕疼得龇牙咧嘴。
他看着呆若木鸡的无双,气急败坏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朕……扶我起来!”
方才要不是他反应快,以肘撑地,只怕此时此刻,这副脸蛋已然破相。
以貌取人是大周朝的优良传统。这张脸虽不是他的,可是他毕竟还要顶着这张脸出去见人,所以还是得保护好才行。
无双扶着他在廊边坐下。赵裕缓过神,扭过胳膊,撸起袖子,查看胳膊肘处的伤势。
并没有伤得很重,只是略有擦伤,只是原主的这具身体实在太过娇嫩,略撑了撑地,就破了皮,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哎呀,出血了!这可怎么办呢!”一旁的无双陡然一声惊呼,险些直接将身旁的赵裕一把子送走。
赵裕翻了个白眼。
他当皇帝的时候,身边侍候的宫人都是接受过精心训练的,说话都是温吞而和缓,行动都是有礼而有节,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一惊一乍的、没半点眼力见的丫头片子。
“一点小伤,帕子捂一下就好了,大惊小怪什么?”赵裕用帕子覆在伤口止血,瞪了无双一眼。
无双识趣地闭上了嘴,目光担忧地落在少夫人的胳膊上。
赵裕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样一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怎么会被管家安排来服侍身份尊贵的宁嘉县主呢?
更奇怪的是,赵裕醒过来的时候,身边除了这个毛丫头,似乎并没有看见其他服侍的人。
这实在有些反常。
梁茹絮入国公府的时候,赵裕也顺带着往沈渌的府中输送了不少仆从,当做宁嘉县主的陪嫁。
这些人里,自然也藏着不少赵裕安插的心腹。
勤国公是当朝元老,勤国公府门禁威严。想要往里面塞眼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梁茹絮身世坎坷,平日里寡言软懦,用来拿捏利用再好不过。
再者,她本就是侯府嫡女,虽然缺少了父母的依傍,可是有皇帝这么明显的有意抬高她的身价,还封她为县主,给她撑腰,这也给了她与勤国公家的大公子门当户对的底气。
所以后来一道赐婚旨意将她送入国公府的时候,朝野间倒也并没有太过议论纷纷。勤国公也欣然接受了赵裕随着婚嫁队伍一并送来的这么多仆从。
可是这些陪嫁而来的人,赵裕睁开眼后,一个都没瞧见。
“那个绿萝呢,怎么没有瞧见她人?”赵裕故作自然地、假装不经意地向无双问道。
他只记得宁嘉县主有一个贴身陪嫁叫绿萝,是从太后身边拨出去给她的,所以还算有点印象。
别的陪嫁奴仆可能被管家分派到别处,但这贴身的陪嫁丫鬟却必然不会被随便指派,定是要跟紧自家主子的。
“绿萝前几日得了恶疾,被刘总管送往乡下庄子里头避疾了。还有红叶姐姐和淑莺姐姐,因为与绿萝同住一个屋子,也被送去一起隔离了。”无双小声道。“刘总管怕照顾少夫人的人手不够,才将我送来服侍您的呀。少夫人您忘了?”
原来如此。
那红叶和淑英既然有资格和绿萝同住一屋,自然也是宫里带去的陪嫁。
这样一来,这位宁嘉县主身边的心腹差不多被调离地干干净净。
可是这件事,宫里竟没有听到一丝风声。那勤国公夫人前几日还进宫向太后请安,竟也没有向太后提起。赵裕安插在府中的那些眼线也没有向大内递送消息,实在太反常了。
说不定,这件事情和赵裕还有宁嘉县主的中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宁嘉县主身份尊贵,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