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军的箭不长眼睛，万一落到那地方，老头你千万别嫌疼。”
“这有什么好嫌疼的？”
弓弦敲人并不疼，但再怎么不疼也不能被人白敲，黄石公抬手，抵住王离往下敲的弓弦，“少将军方说了，身为王氏子孙，不做有辱家风之事，欺辱我一个半截身体入土的老者的这种事，少将军肯定做不来。”
“那当然。”
少将军直壮，“弓箭伤的人，跟我王离有什么关系？”
黄石公了衣袖，一向牙尖嘴利能把刘季骂哑无言的小老头难没有开呛少年，只抬眉瞧意风发的少将军，嘴角噙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
韩信叹为观止。
李斯抬了抬眼。
——好的，廷尉府可以添人手来收拾收拾目无律法的贵族子弟了。
“彩！”
刘季脱而出。
——对！就该这样治老头！
家世什么的，为什么要成为自己的负担？
为什么别人空白牙说一句只会蒙祖辈庇荫，自己便要放弃大好家世不能去依靠？
投胎是个技术活，自己凭本事投的胎，凭本事有了战功赫赫的祖辈，凭本事嚣张跋扈！
关子弟跟反应过来。
“彩！”
“彩！”
喝彩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蒙毅嘴角微抽。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臭小子。
鹤华噗嗤一笑，“当心廷尉拿你们罪。”
“王离，不可对黄石公不敬。”
蒙毅走下台，按剑上前，挑开王离手的弓弦。
这个距离足够让蒙毅把自己脑壳打爆，王离轻哼一声，收了弓弩，“我没有对他不敬，是他自己先来招惹我的。”
“自己没心机，便别怪旁人拿你当枪。”
蒙毅嫌弃看了眼王离。
“事关关子弟，我怎么可能不出头？”
王离振振有词。
蒙毅斜睥王离。
锐利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王离瞬闭嘴，哒哒骑马奔向校场。
——他可太讨厌能动手绝对不废话的蒙毅了！
蒙毅对黄石公做了个请的姿势，“黄石公，请上座。”
黄石公抬手锤了锤自己的背，“老了，爬不了那么的台阶了。”
“来人，黄石公看座。”
蒙毅吩咐左右。
“喏。”
亲卫迅速搬来食案与软垫，小寺人弓腰在食案上摆上美酒与佳肴。
黄石公了衣袖，慢腾腾坐了下来。
李斯眼观鼻，鼻观心，对蒙毅将黄石公奉为上宾的事不置一词。
刘季翻了个白眼。
王家小将军说不错，这皇帝佬儿的心胸该宽广的时候的确宽广，这么遭人恨的人都能容下，也难怪善于钻营如李斯都对他死心塌地。
真没意思。
他原本还想看王家小将军收拾这个糟老头来。
吕家女郎漂亮能干又勤快，这样的女郎谁不喜欢？
他有事没事找吕家妹子说话怎么了？怎么就碍糟老头了？至于看见他往吕家妹子身边凑便拿水泼他，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多管闲事欠收拾。
尤其欠王家少将军这种人的收拾。
可惜蒙毅与皇帝都在场，王家小将军需要顾及这俩人的面子，不能现在便让糟老头领教何为咸阳一霸。
——不急，日子长呢，王家小将军那一点就炸的性子有折腾糟老头。
至于糟老头那把心思写在脸上的小心思，他觉会全部打水漂。
王家小将军可不是什么性乖顺的人，那是一个比韩信难处的主儿，一个韩信都能让糟老头碰满头包，在韩信之上的小将军会折腾人。
以后有好戏看喽。
刘季对未来的鸡飞狗跳充满期待。
黄石公对面出现食案与小几。
蒙毅一撩衣摆，坐在黄石公面前，眼睛瞧校场上张扬肆意的少年，漫不经心与黄石公说话，“王离虽不够稳重，但心性单纯，勤奋悍勇，是个可塑之。”
“可塑之？”
黄石公将王离嘲讽韩信的话学惟妙惟肖，“他？”
“韩信乃千年难遇的将，无师自通，天纵奇。”
亲卫斟上一盏酒，蒙毅将酒水送到嘴边，“他这种天，不需要拜任何人为师，让自己的天赋成为旁人事无巨细教授有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