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下发送键,合上电脑,抱在怀里,往沙发上一瘫,长时间注视着电脑屏幕让我身心俱疲。
好困。
我不应该睡在这里的吧,合租之后客厅就属于公共空间了,我独占了沙发,沙发前面就是电视,会影响夏油看电视的,不能给他带来麻烦,拜托,身体给点力,动一动,稍微挪挪,挪到床上去睡。
可是不行啊,我晚上总是失眠,为了能够让我在晚上正常睡觉,在没有安眠药的帮助下,夏油为我定下了“只要没到睡觉时间绝不上床”的规矩,现在这个时间上床的话,晚上估计又得出门酝酿睡意了,到时候麻烦的还是夏油。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为了更好的睡眠和不麻烦别人,不用选,我的精神肯定会偏向于不麻烦别人,去床上睡,去床上睡,我这般催眠着自己,可是,可是,无论如何都会麻烦别人,我选择了折中方案。
到屋里铺床,铺床眯会儿……我这般想着,奈何我的身体别说是铺床了,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行啊,完全不想动。
久违的困意袭来,我闭上了眼睛。
抱歉,夏油,下次提前和你商量……
我说不清我是睡着了,还是我一直都处于清醒状态的,总之根本没睡踏实,垂下的右手险些让电脑顺着沙发的边缘滑下去,这动作令我迷迷糊糊的清醒一点,随后抱紧电脑侧过身,面朝靠枕继续睡。
短暂的睡眠,做了个短暂的梦。
我梦到一个小男孩乖巧地站在我的面前,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享受着我的抚摸,主动靠近,蹭了蹭我的手,抚摸的时候我看到他额头微微掀开的白色发丝里面掺杂着少年人的乌黑长发。
小男孩抬起头,但我在一片朦胧中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容貌,我眨了眨眼睛,想要更好地看到他时,我听到有人在喊我。
“小姐,晚饭准备好了,快过来吃吧,”
我这才完全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我左手抱着电脑,右手悬在空中,似乎是停留在那个不存在的男孩的头上。
感觉最近的梦都好真实,脖子上的紫色勒痕至今都没有消失的迹象,还有身体残存的动作记忆意味着什么,这些我都不太清楚。
或许只是个与现实没有丝毫关系,相对真实的梦吧。
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哈,看来我还没有醒。
我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的饭菜,还有拉开椅子坐下正在看报纸,等着我吃饭的夏油。
要不然我怎么会过上不吃速食便当的日子。
正常上班,正常吃饭,正常生活,和以往一样。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早上我洗漱完毕,发现镜子前多了套牙具,架子上多了条毛巾,我走出浴室,看到夏油正坐在餐桌上看报纸。夏油似乎是察觉到我在看他,放下报纸,摘下眼镜,笑着说道。
“早上好,理大人,睡得还好吗?”
我一晚上完全没有睡着,一回想起他拿着刀子切菜的场景我就忍不住兴奋起来,以他的体格,以他的力量,我相信他绝对可以杀死我,为了避免强行开门吵到邻居我还特地没有上锁,结果等了一晚上都没见他进来。
我移开目光,我在屋里早就整理好衣领以免被他看到勒痕,还特地用椎名赠送的化妆品来遮掩的黑眼圈。
晚上睡不着,白天困但要工作到深夜,下班回家也睡不着,医生提供的安眠药早就被我吃完了。以前我会用各种理由向医生提出开药的请求,医生总会用“开的剂量够我吃好久”这个理由搪塞过去,嘁,不想开就直说,不要总找同一个理由,怪没有诚意的。
直到我凑够药片尝试服用大量安眠药死亡,可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受。服用安眠药并不代表失去意识,大量吞服会划伤喉咙,还没有完全吞咽下去就会意识模糊引发呕吐,灼烧的胃液在喉头翻涌,呛咳引起的窒息让我痛不欲生。
在那之后我就不找医生要安眠药了,医生也很乐于见到我逐渐好转的迹象,并对我进行积极心理辅导,其实只是因为这样的死法太痛苦了,我不要了,抛弃它了,寻找下一个没有痛苦的死法罢了。
我打开冰箱,从塑料膜包装好的肉堆里翻出一份速食便当放在背包里。
我还真想看看他杀我的样子呢,说不定能让我没有痛苦的死去,我很期待。
话说,他刚才是在和我说“早上好”吗,那个“理大人”除了叫我应该没有叫别人的吧,过了这么久屋里的诅咒都没有回应。可是“大人”……好奇怪的称呼,我仅仅是名字里带有一个“理”字,并不是什么大人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啊,关于这点我还是不要深究了吧。
“早,早上好。”
现在回复没问题吧,他不会生气吧,不会感觉受我冷落了吧,毕竟是新室友,问话稍微回慢了点应该没问题的吧,当我反应迟钝当我傻都可以,稍微看一眼吧,如果生气的话说不定会想要杀掉我。
我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发现他保持着笑容,放在手边的眼镜,平铺在桌面上的报纸,我看到他坦诚的眼神,他一直在注视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