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望去,只见边城不过一些普通平房,而边城之外就是与邻国的交接河。河水因为黄土沙尘看起来浑浊,再往前方望去,竟是一望无际的戈壁以及耸立在远方的雪山。
“真荒啊。”
张旭华轻叹一声,这时有人反倒插了一嘴:“这还算好的了,我二姨家侄子的表弟以前是被流放至宁古塔,那里终年白雪覆盖,寸草不生,别说人了,就连熊在那边都活不下去。”
张玄彦听得认真:“你怎么知道?你那二姨家侄子的表弟还能活着回来告诉你?”
那人点点头:“他就是跑了,回来告诉我的。”
张旭华突然抓到关键点:“那他现在呢?”
“害!他流放逃跑回来,当然是砍头了。”
张玄彦听见砍头两字,浑身一个激灵,马上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心底想着,自己昨晚想跑的那个想法实在愚蠢。
安二壮穿着官兵衣服,像模像样的带着一行人往边城县衙走去,当他们进了城,那些居民也见怪不怪,依然各自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没有人搭理他们。
这边城本就不大,所以县城里的居民也不算多,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种看淡生死,要死就死的漠然。
“爹,我们一路来,县城里的人看我们都带着异样的眼光,为什么他们却跟没看见我们一样?”
安二壮开口:“因为这些人都是曾经流放到此的人,所以见着你们自然也见怪不怪了。”
“啊?!”
一阵黄沙吹过,将众人吹的一阵头晕目眩,好不容易风停了下来,安二壮才继续开口道:“这边城往日是没有城的,只有我朝驻扎地,因为流放的人多了,皇上便也任之随之,让流放之人留居此地,一则为惩罚他们,二则也当让他们在此建城繁衍,既为我朝守了边境,又增加我国人口赋税,一举多得。”
刚才那个说亲戚流放宁古塔的突然也上前插了话:“对对,所以说流放到这,皇上还是开恩了,没有赶尽杀绝。”
张若海突然双眼泛泪:“皇上!果然待臣不薄!”
张旭华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古人的君臣让人不能理解,自己一家都被抄家流放了,就因为那皇帝没有赶尽杀绝,自己父亲还感恩戴德起来了。
若要她说,那皇帝真要与自己父亲有君臣之谊,就该好好查查那贪污案的真相。
一路人一边说着一边到了边城县衙大门,安二壮敲开大门,只见一个四十多的清瘦男子开了门。
“我奉朝廷之命将流放犯人送到此,这是流放名单与文书,请县令接收。”
那男子接过文书就看了起来,安二壮阻拦:“这是县令亲启,你不能看!”
那男子白了安二壮一眼,随后懒懒开口:“我就是县令王德明,整个县衙就我和两个衙役。”
安二壮被噎了一下,不说话了。
王德明将文书看完,随后很熟练的叫所有人站在院中,而后一一点了名。
“李帮文?!”
没人回答,王德明又叫了两声,见还是没人回答,拿起桌上的朱砂笔在那人名字上划掉,一边划还一边念叨:“每年都要跑几个人,跑了就相当于死了,以后我这没这个人。”
张若海一家人没有讲话,只默默的听从安排。
因为流放的政策,王德明叫起来两个还在睡觉的衙役,从仓库搬了一些工具出来,而后给每人发了一把锄头,一把斧头,还有一把镰刀。
“来了边城就自己建设自己的地盘,这里物料贫瘠,你们自己想办法,工具发到你们手上,再给你们每人划三亩地,以后自求多福。”
说完王德明摆摆手:“散了吧,你们去你们自己地上。”
张旭华看着王德明这样随意的态度,也颇为震惊,她转过头问安二壮:“这...这就完了?”
安二壮摊摊手:“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你们有地了应该就还好,可以安居了。”
说完这句话,安二壮看着周围的黄土风沙,还有长着稀稀拉拉草地的大黄土地,有点想把“安居”两个字给收回去。
张旭华扛着锄头,似乎被王德明和这个城居民的随意态度感染,也有了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无所谓态度。
张若海一边安慰周氏一边扛着斧头往前走:“没事娘子,为夫不会让你吃苦的,好在咱们一家人都还整整安安的,没事的。”
张旭华听着自己爹说的这些话,虽然是说给娘听得,却又有一种自己安慰自己的成分在。
……
边城穷苦贫瘠,黄沙遍布,张旭华一家拿着简单的农作工具,按照王县令分配指令找到了分配的地皮。
一路走过边城的街道,张旭华渐渐发现边城基本都是一些大石头拼接墙面、搭着草屋顶棚建造的平房,这种房子不仅漏风漏雨,还毫无隐私性,非常不适合住人。
不过,古代的建筑行业并没有这么发达,而边城的环境、建筑房屋的材料又十分有限,这些流放的罪民能够自给自足修建出房屋已经十分不容易,自然不能挑住处了。
“姐!我们终于到了!”
走在最前方的张玄彦忽然惊呼一声,众人抬头一看,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