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绪混乱,手不自觉地拨弄琴弦,叮叮嘣嘣的杂音吵得谈雨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您这对猪蹄怕是留不到除夕,不如今晚拿去厨房给您做下酒菜?”
楚留香想摸鼻子,怎奈双手抱着玉琴:“此案没有头绪,实在是……”
谈雨深道:“你不觉得,那支引一点红发狂的琴曲,来的时机有些凑巧?”
“我只知道,谈姑娘拍碎船只的那一掌险些拍在无花的脑袋上。”楚留香道,“他应该并不期待这种凑巧。”
楚留香被无花迷得失了心智,谈雨深懒得理会:“阁下极适合簪花,鲜花满头为美,最好每隔五天淋一次雨。”
楚留香听了这话一头雾水,直觉不是什么好话,插满鲜花、定期“淋雨”的物件……好像是花瓶?谈雨深在暗讽他中看不中用?
晨光破云,街上零星出现几个赶早出摊的商贩。楚留香披着风干得皱巴巴的衣服,跟着谈雨深回到客栈。
之前火并的两派人早已离开,江小南也不在,只剩冷秋魂的一个保镖传话:“您就是谈姑娘?少爷带江小公子去了快意堂,您可以去找他。”
快意堂内,几个黑衣大汉正在收拾打扫,满地散落着瓜果残骸和骰子牌九,间或还有一两条印着脚印的芳帕,无一不在诉说着赌场昨夜的兴隆。
一个大汉当即从后门奔往后院,另一个大汉高声道:“谈姑娘?冷公子马上就来。这位是?”他打量着楚留香,对这个疑似抱琴童子的青年没什么善意。
谈雨深道:“你认得出我,却认不出这位?”
大汉堆满横肉的脸上霎时挤满了谄媚:“冷公子吩咐过,一眼看过去最像天仙的就是谈姑娘,您一进门儿小的就认出来了。旁边这位确实不认识。”
谈雨深了然,楚留香之前是隐瞒身份接近冷秋魂,打探朱砂门长老西门千的行踪。
冷秋魂恰在此时走出来,脸上愉悦的疲惫在谈雨深和楚留香两个“身经百战”的成年人眼里心照不宣,他目光灼灼看向谈雨深:“谈姑娘?江小弟还未起,不妨先用些早点?”
谈雨深早不记得冷秋魂的脸,偏偏他还换下了那身绿衣,不过看架势倒是这里的主人:“多谢,不用,我直接去找他。”
“这位是?”一见楚留香,冷秋魂脸色突然转冷。
楚留香压低音量对他耳语:“在下张啸林,为避人耳目故此改扮。”
于是冷秋魂和楚留香手拉着手,如三顾茅庐的刘备拉着诸葛孔明一般哈哈大笑着去了冷秋魂的卧室。
到了门口,冷秋魂拦住二人,自己先进去。屋内传来他冷漠的声音:“事已完了,你走吧。”
房门豁然打开,一个云发飘散、衣衫不整的姑娘闯出来嘤咛着离开。
谈雨深看着姑娘的背影秀眉微蹙。楚留香甚是惊奇,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情绪流露,莫非是吃醋?可她言行间对冷秋魂全然无意,又不像是心意相许。
谈雨深不知道楚留香在心里鬼扯,她只是不满冷秋魂把那姑娘当成某种一次性用品的态度,今天的早饭她怕是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