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谁比谁无辜呢?
是一厢情愿面对冷眼相待;是一味靠近面对不要当真。她不知道。
她的眼睛闭上又张开,是水渍淹目,明珠蒙尘。
离开花城,这本是件相当快乐的事。是今晚的凄风苦雨吹落了欢颜?
这也本与他无关,无论他出不出现,她都是要去伦敦的。
时间早晚问题,搞这么伤感做什么。
头一次看到他这样子,她一时无措。
你怎么样我都要离开花城的,她心说。这话现在当然是不好当面说出来的。
眼下,她也无法应对。
不像以前,不高兴可以转身就走。
是什么变了呢,冷风吹到头痛。
花城还是以前的花城,方聿还是以前的方聿,她还是原来的她吗?
目光垂落,她敛住心神,淡淡地看向他,“不用那么麻烦,你,送我回去好了。”说完目光移向地面。
方聿看向她,他愈加看不懂她。以他现在的心绪自然是看不懂的。冼小姐自己也是看不懂自己的。
大概风波暂歇。
车在大雨之中,速度没有很快。
感应式雨刷快速地工作着,车内是寂静无声。冼萱绾的内心,比这雨中花城仓惶。眼睛下意识地望向窗外。大雨滂沱,也看不清窗外的风景。方聿的心安定下来,只专注于行驶。
很快就回到了沙洲岛,他跟着她一起来到了小楼。
“你还不回去?”冼萱绾尽量让语气显得不异于往常。
“你身上湿,去洗澡。”方聿没有回答她,反而给她下达了一个指令。
轻叹一声,“知道了。”她没力气与方聿争论,知道了就好。让他先回去。
小楼的窗外,雨势已经小了许多,泥土的气味随着雨水在空气中四处飘散,是一种宁神的味道。此时,也很适合点上一支乌木沉香。
他还是在客厅,“你怎么不回去。”冼萱绾淡淡再问,她也大声不起来。
“去洗澡,”冼萱绾抬起头,“有事,等下去洗。”她的葱白指尖在键盘上没怎么停滞。
“冼小姐,你是要我抱着你去吗?”冼萱绾叹了口气,一根手指在键盘上长按出一连串ffffffffffff。
“你被雨水淋进了脑袋?”
“不管这个,你现在要马上去洗澡,会感冒。”方聿眨了眨眼睛,情绪稳定。
这算是他的某种优点,日常冼小姐怎么怼,情绪都算得上稳定。
冼萱绾本来就觉得眼下氛围怪异,心里也诡谲,想等方聿走了,自己一个人静静。想到要在离开花城之前把双方合作的项目做完,就坐到了电脑前码字。
啪嗒啪嗒的键盘声也有益于自己集中精神。
她屈服了,“我现在去,你回去吧。”
“好。”
带着几分潮湿的衣服从身体剥落下来的时候,是有点滞塞,沾吸着皮肤。
是该及时洗澡,以免着凉,这点他没错。
温热的水从莲蓬头倾泻而下,她的头和脸泡在水流之中,耳朵些微的轰隆隆。
洗发水被细细地搓出泡沫,温和地附着在藻发之上,好一条泡沫美人鱼呵。
美人,在水,一方。
隔壁独栋的洗手间内,同样有人打开了淋浴。水流冲击在他的肌肉之上,腰线之下,人鱼线上,随后流动到地面。他的心境在平复,又被离开花城这几个字弄得反复。
气话,一定只是气话。方聿在冲泻而下的细水柱之中再次肯定,她不会轻易离开。
可是,方聿,这本是与你无关的情况,你也左右不了这件事。
可惜,现在还不明白。
伦敦是一定要去的,冼萱绾边搓洗着发丝,边与自己再次确定。
这点值得质疑吗?
雨水之下,方聿失落的眼神闪现在她的眼前。
她叹了口气,现在,谁比谁淡定?
踏脚出来,玻璃镜面被湿热的水汽涂满,她看不清自己的脸庞。冼萱绾伸出指尖,想抹开一点,但没触碰到镜面上,这不是她一时能擦清的。
不要干预,让它自己散吧。
雨已经完全停了。
方聿简单吹干了头发,往小楼走去。他还是不放心。
冼萱绾已经冲洗完毕,重新坐在了电脑桌前。
删除文稿之中的ffffffffffff,续上方才的写作思路,键盘的节律有序地响起,就着湿漉漉的头发。
晚上,写作思路还好些的。
呜呜呜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她首先认为是错觉,是把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听错了音。指尖停下,她惊觉不是错觉,头顶袭来一股温热的风。
有人在给她吹头发,肩部僵在那里,她没有动。
她知道是谁。
手指继续,节奏的敲击声淹没在嘲杂的电吹风声音中,她心不能乱。
方聿来到小楼,看见她背对着他坐着,打字。
她穿了身浅灰色的蕾丝真丝长袖睡衣,不透也不漏。
浅灰这个颜色,配上真丝质地,显得出高级感。真丝的珠光与浅灰色调相得益彰。
她头发是湿的,方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