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地抚上了她的脸颊，似是安慰。
“杨戬……”
敖无心慌忙握住那只手，那只手冷得骇人，几乎没有回握的力气，他伤得好重！
敖无心压下涌上喉头的鲜血，挣扎着坐起身，顾不得理顺自己的内息，扶杨戬在自己肩头靠稳，胡乱理了理他的墨发，果见他双目紧闭、面色灰败。
四周山岩几乎被夷为平地，草木早已碎成齑粉，精雕细琢的圣母石像哪里还找得到半点残骸？
到底是什么力量，恐怖至斯，直接要了他二人半条命去？
敖无心用力握紧杨戬毫无热力的手，前所未有的恐慌灌满了心头，“杨戬，你为什么要救我！生死瞬间，你不用来防御，却用来奔到我面前护我，你脑袋被南天门挤了？”
杨戬撑开双目，墨玉般的眸子仍是一贯的幽邃沉静。
“你怎么样？”敖无心屏住呼吸，低头附耳过去。
“南天门……怎敢挤我的脑袋？”
敖无心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中带泪，嗔怒地轻推他一把，“什么时候了，这般不正经！”
杨戬痛哼一声，闭目咬牙隐忍。方才那一击掀天揭地的偷袭，直撞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连骨骼都像是碎了一般，浑身力量半点聚不起来，连意识都已经昏昏沉沉。
此法力绝非人、神、妖力所能及，三界之中尚存的可发挥出如此威力之物，据他所知，仅有两件。
除了盘古大神的开天神斧，便是……女娲娘娘留下的宝莲灯！
方才那道七彩光华，杨戬怎么可能不认得，不是宝莲灯又能是什么？
宝莲灯潜力无穷，轻易无法发挥到如此极致，方才那一击便是三妹倾尽全力也不可能使得出。
何况，三妹不是说灯芯已失吗？
太多的疑问，杨戬一时无力去思索答案。
没有银铠的护持，加之两百年来的符咒侵蚀，饶是三界第一战神也顶不住上古神器的全力一击。这一击若结结实实落在敖无心身上，哪里还能留有命在？
“何方神圣？你出来啊！”敖无心朝天上提声高喊，“趁人不备暗算，任你法力通天，我敖无心照样瞧不起你！”
嘶喊只在空山回荡，无人应答。
难道敌人真的一击而走？若他不再偷袭，当然求之不得！敖无心心中一喜，稍稍安心，再次低头查看杨戬的情况。
“哮天犬应当是被方才的力量震飞了，想必不会有大碍，等他找过来，让他去寻三圣母来救我们！”敖无心迅速整理思路。
“不可。”杨戬握了握她的手。
“为什么？”
杨戬闭目歇了歇，抬眸看向敖无心，“方才袭击你我的，是宝莲灯。”
“……什么？”敖无心愕然。
“若我所料不错，三妹已然陷入对方手中，否则，宝莲灯怎会落入敌手？”
敖无心不禁凄然，“可是……可是宝莲灯乃上古神器，神器通灵，就算失了灯芯，也不该为奸邪驱使来伤害你我啊！”
杨戬道：“此中缘由我尚猜不透，但方才之力，确是宝莲灯无疑。”
“怎会这样……”敖无心嘴唇发颤，脊背发凉，“大鹏鸟，宝莲灯……三界怎会变成这样？”
杨戬的神情始终淡淡的，对这一切似乎没有过多的震惊，或者说，有一种看透三界的失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二爷还能走吗？”
驾云是不能了，连敖无心都感到运转法力的吃力，何况杨戬伤成这样。
敖无心小心翼翼地扶杨戬起身，将他的手臂从自己后颈绕过来架住，勉力撑住他因伤重而绵软无力的身子。
仅是起身而已，杨戬额头已渗满冷汗。
敖无心腾不出手来替他擦汗，温言问道：“二爷，能走吗？坚持一下，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杨戬抬眼，迎上她关切心疼的视线。
敖无心望见他眼中有片刻的困惑。
“……怎么了？”敖无心被他古怪的目光盯得不自在。
“敖无心，是不是只有我快死的时候，你才这般待我？”
敖无心：？？？
有一瞬间的死寂。
“呸呸呸！”敖无心秀眉蹙起，“什么死不死的？属下所认识的二爷，从来不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呵，“属下”。
杨戬微微一笑，笑意涩然，衬得那张冠绝三界的俊颜苍白易碎。
敖无心看在眼里，心底不自觉地钝痛了一下。
“我走不动，敖执律先走吧，总好过全军覆没。”
“二爷这是什么话？属下很忠心的，怎么可能丢下二爷不管？”
等等，有人！
神仙的直觉令二人同时朝远处的山头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