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可以手机扫码点单。”
金铜银已经在奶茶店里站了一天，柜台下的脚已经肿胀到只能不听地变换着左右脚承重。
万幸春节附近，上海的街头人流量不多，金铜银有时候可以忙里偷闲避着摄像头躲在柜台下休息一会儿。
芋泥奶茶，热，三分糖，加一份布丁……
金铜银不断在心里默念着订单上面的要求，熟练地加茶包、调配、晃匀、加糖、加料、装杯、封杯。
顾客接了奶茶后没有立刻就走，金铜银奇怪地多看了他一眼，是一个长着满脸青春痘的男生，看起来没比她大几岁。
“呃……你年轻还很小吧，怎么过年不回家还在这里摇奶茶？”
金铜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手撑在桌子上。
“哈哈……过年期间三倍工资。”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钱。
这个男人问完一句，看没有新的顾客，干脆挡在收银台前开始没话找话起来。
“你家住在附近吗？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不你下班了我请你吃饭？”
晚上店里会直接打烊，店长让她到点了直接关店门回家，所以店里目前只有金铜银一个人。
“哎呀你怎么脸红了，小孩子就是比较敏感。”
眼看那个男人整个上半身都快贴上收银台，金铜银整个人汗毛都快倒竖起来，一下子绷直了脊背，眼神有些飘忽。
她正在脑子里飞速想着糊弄这个男人的借口。
实在不行今天工资不要了。
金铜银觉得一阵恶心，她想着，这男的要是再靠近一毫米她就把围裙扔他脸上从后门逃走，站一天也才一百八，她总不可能为了这么点钱硬忍着恶心。
“你可以让一下吗，我要点单。”
金铜银解围裙的手都快伸到背后了，眼前的男的却被人一下子推开。
推开男人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戴着黑色的口罩，黑框眼镜有些起雾。
金铜银一下子就能听出那是周赭的声音。
那男的被挤了一下有些不爽，可他一回头却发现来人一身黑还比他高出一个头，整个人快赶上奶茶店半扇门了。
“行吧行吧——”那个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金铜银，拿着奶茶匆匆离开了。
周赭摘下口罩，抽了张纸擦了擦起雾的眼镜。
金铜银看着低着头擦眼镜的周赭，松了一口气，直接解了围裙走出柜台坐在给客人坐的位置上。
“这男的要是明天再来怎么办？”金铜银皱起眉头，她刚才差点被恶心得吐出来，要是真吐出来别说一天一百八的工资了，她还得倒赔钱给奶茶店。
“我可以陪你。”周赭在她旁边坐下。
金铜银撑着头看他。
“本来客人就不多，你把他们全吓走我的提成怎么办？”
周赭重新戴上眼镜。
“我说的是陪你一起打工。”
金铜银想象了一下周赭穿着围裙摇奶茶的样子，乐得趴在桌上。
“不是，你爸妈怎么允许你大过年的出来闲逛啊？”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打工？”
周赭沉默了一会儿。“你朋友圈发了定位。我看你好久没回我消息就想着来这里找你。”
真的吗？
金铜银回忆了一下。她应该是发过定位吧。
“我不过年，爸妈离婚了，他们各自回家过年。”
金铜银愣住了。
之前她借周赭的礼服的时候，周赭说衣服是他爸亲手给他妈做的，她还以为周赭爸妈关系特别好呢。
可是……新闻上从来没报道过周家集团老总婚变啊……
周赭看着她，突然接了一句，“我爸妈……没有公开离婚，表面上还是会一起出席重要场合。”
金铜银想了想，也能理解，这可能是为了照顾周赭的情绪吧。
算了……她自己不是也没有年过吗。
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们家至少能一起吃顿年夜饭。现在，她的寒假只剩一件没有暖气的小房子，被无数的寒假工作和作业塞满。
金铜银摇摇头。
“你今天可是帮我大忙了，你有想喝的吗，我去帮你摇杯奶茶。”
“不用，其实我给你带了……”金铜银才发现他手上提了个纸袋。
“鲷鱼烧！”金铜银有点惊喜。
她把包装纸打开，和鲷鱼烧呆滞的眼神对上。
“你怎么想起买这个？”
“这个店春节了还有人在排队。”
“谢谢……”
金铜银咬了一口，是抹茶红豆馅的，拿在手里微微发热，馅料还是烫的。
周赭静静看着对着鲷鱼烧发呆的金铜银。
金铜银突然冒出一句，“我想起来我们微信聊到啥了。”
周赭问她，“聊到什么？”
“聊到我问你为什么生物一下子能考那么好！结果你回了个句号就没下文了，明明是你不回我消息！”
金铜银泄愤一样把鲷鱼烧的鱼头一整个咬了下来。
周赭过了很久也没说话，反倒是走进柜台后面戴上手套开始帮金铜银收拾柜台，像用实际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