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金铜银一个句号。
金铜银赶紧把剩下的鲷鱼烧塞进嘴里，也走到柜台后面戴上手套和他一起收拾。
等二人忙完，将店门锁好，华灯已然初上。
奶茶店离金铜银家挺近的，周赭一路把金铜银送到她家单元楼下，才像大梦初醒一样回答了金铜银的问题。
“我爸知道我想转生物之后，觉得我终于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所以他砸钱请了个什么‘名师’给我一对一上课，寒假也得每天上课。”
金铜银以为自己会等来一个和《垫底辣妹》一样热血浪漫的回答，却没想到现实比她想象得残酷多了。
金铜银一下子比吃进去的那只鲷鱼烧的表情还呆滞。
单元楼蒙着灰尘的灯泡让金铜银一下子看不清周赭的脸。
她楞了一会儿，点点头，和周赭挥手告别。
“嗯，哦……好吧，再见。”
说完这句，金铜银逃一般地跑上了楼。
她在满是胶印和小广告的家门前掏出钥匙，门被慢慢推开，松动的合页发出“吱呀——”一声，灯的开关被打开，闪了几下才勉强亮起昏暗的灯光。
房间没有暖气，比寒风肆虐的室外还阴冷，被擦到掉漆的地板、老旧接触不良的电器、餐桌上放着急急忙忙吃完还来不及扔掉的快餐盒。客厅角落的书桌角上堆着几乎半人高的没时间理的卷子和课外书，桌面上散乱地放着几只丢了盖子的笔。
她走到书桌前，桌上是她的生物期末考卷。什么贴着的分数条最后缀着一个“85”分。
已经不错了，她缺了高一一整年的课，拼搏一学期能拿个“B+”已经很好了。
可是……有钱的家长只要愿意，砸钱就能买到分数吗？
她看着桌上玻璃下面压着的一家三口的合照。
其实爸爸生病之前脸色就已经不太好了，长时间地四处出差开会、作息不规律、熬夜喝酒，这些如何让他的企业欣欣向荣，就能如何让他的身体透支。
到最后，夫妻反目、病魔缠身、公司负债、资产清零——一切海市蜃楼似乎只需要一夜就会倾塌。
如果爸爸还在的话，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
金铜银隔着玻璃抚摸着一家三口的合照。
她已经哭了太多次了，现在看见这张照片，她的眼泪已经干涸。
金铜银拖下外套随意一丢，闻了闻自己身上沾染着的奶茶的甜腻的香精味道。
爸妈给她取名金铜银，是希望她能尽享天下荣华富贵，他们可能没想到自己最后成了个为了赚一百八十个铜板就能傻站一天的廉价劳动力吧。
不对……过年三倍工资呢，应该是五百四十个铜板。
好吧，金铜银自嘲地笑了笑。
她之前就应该止步于周赭那个只有句号的回答，否则也不会落得像现在这般自讨没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