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冰冷掠过皮肤,窜向全身,仿佛刚从冰冻的湖面跳出来一样。在那一刻,周围变得漆黑。她收到来自各个方向的强烈挤压,根本透不过起来,胸口如同被几道火圈禁锢着,她不得不缩紧整个身体——动弹不得。她的眼球被挤回会脑袋里,耳膜压进了头颅的深处,接着——
要不是特蕾莎手电筒的光穿透了黑暗,鬼火洞里绝对是漆黑一片。
纽特跟在他后面跳下来。
“我们死了很多人……那里全是血……之后它们全都被关闭了,”珉豪深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呼了出来,“你们成功了,我不敢相信这居然有用。”
“剩余的人呢?”托马斯问。
“我们有一半人......”纽特说,声音十分虚弱,“死了。”
一时一片寂静。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知道吗?”珉豪说,“一半人或许是死了,但我们有一半人实实在在地活了下来,而且没有人被螫中——正和托马斯想的一样,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
“让我们离开这儿,”纽特说,“立刻离开。”
“我们要去哪儿?”珉豪问。
托马斯指着长隧道的深处说:“我听见那边有门打开的声音。”
“好吧,我们出发吧。”珉豪回答。没有等人回应,这个年纪大一点儿的男孩转身沿着隧道向前走去。
纽特点点头,指挥着其他人跟上去。一个接一个,最后只剩下他、诺莉、托马斯和特蕾莎。
“我殿后,”托马斯说,“再见到你真好,伙计们。”
“是啊,我们都这么觉得,”纽特说,眼睛看着诺莉。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隧道。走了大概一分钟,她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尖叫,另一声接着响起,跟着又是一声。他们的叫声渐渐消失,好像他们也在逝去一样。
特蕾莎把手电筒递给诺莉,她打开电筒向下照去,看见一个光滑的黑色金属槽,金属槽陡峭且不断向下延伸。
“看来我们需要洗一个澡。”诺莉把手电筒还给她。
纽特拉住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跳下去。他们落到了一个陡峭的斜坡上,身体在滑坡时沾上了一种油状黏液,闻起来令人恶心——仿佛烧焦的塑料或是过度使用的机器发出的味道。诺莉除了紧紧地攀住纽特——石头上到处都是那油乎乎的液体——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他们在油腻腻的金属槽上向下滑时,其他人的尖叫声在隧道墙壁间回荡着,可能他们被某个巨型猛兽吞噬,滑入猛兽长长的食道中,随时都有可能掉进它的胃里。滑着滑着,她的念头仿佛变成了事实,气味发生了变化——似乎是发霉腐烂的味道。
纽特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隧道开始弯曲,变成了崎岖的螺旋形,正好让他们的速度慢下来。他们还在往下坠,时间似乎在延长,无限延长。
他们在这条隧道管子里一圈又一圈地向下滑,身体挤压着黏液,黏液的气味,不断地转圈。没一会儿,他们就冲出了隧道,撞到其他人身上。
到处都是空地人,他们身体相互堆叠,边□□边扭动身躯,试图将彼此推开。诺莉摆动自己的手脚,纽特正压在她身上,他赶忙爬了几步开始狂吐,把胃好好清了一番。
这就可怜了弗莱潘。
诺莉四处看了看——一个巨大的地下室中,有九到十个居住区那么大。从上到下,从一边到另一边,这地方到处是各种机器、电线、管道和电脑。在地下室的一边——在她的右手边——有一排看上去像巨大棺材的白色大型容器,差不多有四十个。另一边,在这些容器的对面竖着些大玻璃门,不过灯光让人看不见另一边有什么。
“快看!”有人叫道。
在他们的正前方,一排二十个左右模糊的淡色窗户水平展开,一个连着一个。每扇窗户后面都有一个人——有男有女,每个人都面容苍白,体形消瘦——正坐着观察空地人,眯着眼透过玻璃紧盯着他们。他们看上去像是一群幽灵,一群生前从未快乐过的愤怒、饥饿、邪恶的幽灵,更不用说死后了。
WICKED,那些把她当作免疫者抓起来的人,剃掉她头发的人,拿了她东西的人。
“那些是什么人?”查克小声问,他粗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着。
外面在下雨,几辆车正朝这里行驶,车轮压进水洼中,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泥点。诺莉看了看特蕾莎,后者转头移开目光。
“是创造者,”珉豪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我要打烂你们的脸!”他叫道,声音大到托马斯就快用手捂住耳朵了。
车上的人念念有词,为即将到来的戏剧而激动不已。有一个女人正在紧张兮兮地背台词:我们不允许他们这么对待儿童,我们用生命起誓,要同WICKED战斗到底。不论结局如何,都不能丧失自己的人性。她停了下来,诺莉听见纸张摩擦的窸窣声,接着她叹了一口气:我背不下来。
“我们要怎么做?”托马斯问,“他们在等什么呢?”
可能是在等着她把台词背下来,念熟、念熟,一个男人催促道。诺莉轻蔑地笑了一下。
“他们大概要让怪兽快速回来支援,”纽特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