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客厅里弹钢琴,邱女士在厨房做下午茶点心。
她看见雨下来,匆匆忙忙跑到阳台收衣服,然后拉好窗帘。那时候电话已经在响了,只是覆盖在我的琴声下。
等我停下来弹琴的时候,邱女士已经跪在地毯上泣不成声了,她拉着我的手说:“妈妈再也没有了爸爸,我只有你了......”
我看见她的肩膀在一直不停地抖。我那时候不理解为什么人死了,亲人会悲恸欲绝。
也不理解为什么一通电话来了,曾经把我放在膝头教我识字的慈祥阿公会没了,悄无声息地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当然我当时更不理解乃至是如今也想不明白的为什么――
外公遽然离世,头七还没过,邱女士就和沈容离婚了。
结束了不过五年的婚姻。然后十分迅速地带着我搬到鹿城。
在不到一个月之内邱女士迅速再婚,嫁给了现在的丈夫,景文山。而我也在懵懵懂懂的时候换了名字,从原来的“沈忆真”更名为“景懿”。
人生的变故总是来的太突然,猝不及防地打扰生活。
一场风暴过后,只留下一众的烂摊留人收拾。
我不知道那个落款时候正好的端午节有什么意思,也无法了解外公当时怎样的心情.
人死如灯灭,所有的东西都束缚成茧,变为了谜。
看似劣迹斑斑的邱女士,但其实她又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她从没有因为改嫁而薄待我,甚至于害怕景文山不把我当作亲生女儿而去结扎。
她有许多的东西我不知道,但我并不想追究。我只知道她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的母亲这就足够了。
我不需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评价她怎么样,毕竟不同年代的人有着不一样的背景和境遇。
人与人之间的纠葛确实很深很远。关于爱情,之于亲情和友情又有太多的不确定。
有时候成年了不代表是成年了。
当有一天你拥有了不再青涩的面容,对所有事物都有了娴熟的技巧,父母不在身旁盯着自己。那时候,才是真的成年了吗?
我看着大雨里街边不停闪烁地广告灯箱,在心里问自己――
我,真的成年了么?
也许我在年龄上确实是的,但也许我的心理有一块永远的遗失在了年少时的某一个角落。
有时候很认真很仔细地思考,又觉得自己如同少年人一般冲动。
我问开车的米酒。
“如果要你重新选择,你可以在十八岁的时候重新干一件事,你会做什么?”
他打着方向盘,目光很认真地盯着前面的路况。
“一定得选择一个么?”
“恩。”
“早点去澳洲吧。”
他毫无预兆地扭过头来,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或许可以早点遇见你?”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尴尬地笑了一下。
“哦......那你为什么想要早点遇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