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回复给她一条消息,第二条消息还没发完。
方滢一个语音直接打过来。
“喂?”
我接听了电话。
“谢天谢地,我的姑奶奶,你终于接电话了啊。你消失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拐到山坳坳里去了,就差没报警了......”
方滢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一通。
“好啦!好啦!”我打断她的“善意的埋怨”,只好捡着紧要的事问她。
“怎么了?为什么要裁员了?”
“哎,现在行情这么不景气,母公司那边好几个板块都裁掉了。我们这边也是被波及了,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喽~”
方滢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领导上面口头是在说优化优化的,可谁都知道是要裁的。小说部已经是不行了,好几个项目都在亏欠。啊,对了…”
我听她惊着叫起来,“优化名单已经出来了…”
她这话一出口,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忽然咯噔一下。紧接着右眼皮跳了一下。
“都有谁啊?”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一句,心里面大约有了底。
方滢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只是我不愿意往那边去想,虽然我是个“关系户”,托了米江那层关系,进了“金鹰杂志”。
但到底我手上还有微末公子那个项目,不说提前转正但是也不至于被优化吧?
“文档我已经转给你了,你看看吧。哎~”
方滢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我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在第四行,第五个名字里找到了我自己。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好像是意料之中又好像是意料之外。
电话里传来方滢的又一声叹息。
“景一,你也别太难过了。你还可以找到更好的地方的,留下来的才是惨的。有机会咱们再一起聚聚呗…”
后来她又絮絮说了一些什么,我已经没有印象了。
只是有一种荒谬的情绪浮在我的心头。之前美其名曰跟我说微末公子的版权做成功了,给我转正调岗,顺便把巩长今的另外一本书也谈下来。
现在过完国庆了,冷不丁就是一声“优化”。
国内的职场都是这样了吗?
不是应该提前谈个话嘛?或者私底下约一下?
我总觉得我虽然还不至于是个不受待见的员工,但至少被约谈也是可以的吧?
这样猝不及防地在名单里看见了自己,可真是不适应呢。
我握着手机在阳台上坐了很久,忽然觉得很悲凉。
满打满算干了两个多月的工作,放了一个月的假。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上得什么班。
看了一下工资卡里的钱,原来从上个月开始我收到的工资就已经全部是底薪了。
可我竟然不知不觉到这种程度了?
我感到可笑,觉得自己又蠢又傻,为别人卖命到头来却什么都不是。
就像我曾经在澳洲兼职的时候一样。卖命的干小时工,只为了多干一点时间,一小时多挣十几二十澳元,我就可以不眠不休地洗衣服。
每天都周旋在各种各样,各种味道的衣服堆里,灰头土脸。
叶碧娟还笑我呢,那么努力做什么。洗得又不是自己的衣服,少洗几件,拖拉一点工时不就混过去了吗?
可是我不敢啊,我的良心过不去啊。
不多干活,拿多一些的工钱我觉得良心难安啊。
现在想想那时候可真傻,真想给自己的一个大逼兜!
划水挣来的钱才是自己挣得钱啊!
得了,搞黄了一个工作。
可真没意思。
我从杭笙的花店买了新的康乃馨去医院,到的时候米江已经起了。
她正好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我很吃惊。
“你怎么来了?”
“啧,你可别下地。地上凉。”
我连忙过去搀扶她,顺便拿起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
“哪里就那么虚弱了?”
她嗔怪地瞪我一眼。就着我的手坐回病床上。
我四处瞅了瞅,“齐明然呢,走了?”
米江喝水的手一顿,“嗯,走了。”
“我还以为他会留下来继续照顾你呢。”
我剥开一个橘子,拔了丝,递给米江。
米江嗤笑了一声,“哪里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不过就是一点子可怜的良心不安而已。”
她接了橘子嚼在嘴里,酸得皱起眉。
“真酸~”
她苦着脸,连忙吐了出来。
我丢了一瓣在嘴里,看她那样,“哪里酸了,我觉得挺好的!”
米江吊起眉瞧我,看得我满脸不自在。
“怎么?我脸上有花吗?”
“花倒是没有。”她莞尔一笑,“人倒是有一个。”
说着就来骚我的胳肢窝,我被逗得哈哈直笑,人也东倒西歪。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我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老邱…
怕不是为了“鸿门宴”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