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翟并不知道晋国为什么要打自己,没有正式开战就先认输就显得够明智也能忍。
当前早不是各种狄人风光的时代,他们最风光也就是打得卫国迁都,晋国崛起之后就被各种暴揍。
约在一百三十多年前,白翟与秦国、赤狄结盟一同进犯晋国,三方联军在“交刚”这个地方被晋军打得几乎全军覆没,随后就是到了晋国清算三方势力的阶段。
从那一次之后,秦国、白翟、赤狄面对晋国就全面进入弱势,仅有秦国偶尔能够蹦跶一下,白翟和赤狄压根不敢正面应对晋国。
也就是说,白翟对晋国服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他们也是依靠懂得认怂这一点来保障作为一方势力的存在。
类似白翟的势力挺多,像是郑国、卫国、鲁国等等中原诸侯,一样是用认清事实的态度来保证国祚得以延续。
异邦之中与白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赤狄。
仇由就是赤狄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多部落的首领坐下来商议,最后的结果就一个:要不,俺们学周室诸侯,建立一个以诸夏制度为范本的国家吧?
得嘞,首领们同意,随后仇由作为一个国家被建立起来。
必须搞清楚一点,国家是国家,势力是势力,最大区别在于国家有完整的架构体系,势力则是权力不分以及杂乱无度。
正是因为赤狄还有心气,他们弄出一个仇由来作为实验对象,摸清楚像样的国家该是什么模样,随后才有中山国的建立。
当下自然没有什么中山国,会不会出现这么一个国家也是尚属未知,赤狄还有心气跟晋国对抗则是被表现了出来。
晋国这边征讨鲜虞,讨伐的就是赤狄,先期只有新军北上。
在新军北上之前发生了不少事情,包括赵氏没有充足的兵源,赵毋恤只带着三个“师”归入新军建制;韩氏看到之后有样学样,在明明兵力充足的前提下,韩庚也仅是带三个“师”归入新军系列。
这样一搞,新军就是以未满编的状态出兵。
你做初一我干十五,赵氏和韩氏谁也刁难不了谁,倒是让晋国这一次北征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
例如说,新军兵力不足之下,刚刚担任新军将的韩庚只能一切以稳妥为主,出兵之后一路北上,抵达一个叫“肥”的地方干脆就下令驻营不再动弹了。
这个“肥”的地方原本有一个国家,国号就叫“肥”,他们是白狄人建立的政权,在晋昭公时代被灭,一并被消灭的还有一个叫“鼓”的周室分封国。
“鲜虞邀战,我等静坐不前?”赵毋恤会畏惧智宵,面对韩庚着实缺乏压力,把不爽表现在了脸上。
认真算起来的话,他们这一次是正经地作为主要负责人出征。
在少年心态的驱使之下,谁还没有建功立业的心思?
赵毋恤非常想借这一次北征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要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一点不比智宵差,也要证明给父亲和赵氏族人、家臣看。
所以,赵毋恤对于韩庚受到鲜虞人的挑衅还按兵不动才会有火气。
韩庚看了赵毋恤一眼,讲起了道理,说道:“鲜虞集兵于山地,非是出兵在野。若我进军,入山便是可胜,耗时日久且伤亡必大。既是鲜虞心急交战,为何不等敌军入野?”
晋军是古典军事时代的战斗力巅峰代表之一。
所谓的古典军事时代,一则是一切讲交战规则,再来就是战车作为主要战力的阶段。
晋军十分注重军律,其中的一个硬性要求就是步兵不能越过战车冲锋,违令者会被当场斩首。
韩氏和赵氏并没有学魏氏摒弃掉战车,战术还是着重于围绕着战车,战车很难在山地进行使用,好多核心战法根本用不出来。
另外一条,新军来的只有六个“师”的兵力,也就是三万名士兵,将战车组排除出去,连四三万名士兵都不到,鲜虞那边却是集结了七万多大军。
晋军很难打山地作战,鲜虞军则是以擅长打山地山闻名,以己之短消彼之长这种事情,聪明人所不为嘛!
该懂的道理赵毋恤都懂,他只说一条:“你我方为卿大夫,出战而怯战,国人如何看待,天下人必然嘲笑。”
韩庚也懂,只是有另一层看法,心想:“你们赵氏喜欢搞无视嫡长子制度,你是个庶子上位,要证明自己别拿人命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