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庚现在除了窝火之外,便是感到憋屈了。
数十年如一日的低调,着实也是太过于低调,韩氏彻底被当成了软柿子!
韩庚有怒意,更多的是为韩氏的未来感到堪忧。
老虎收起爪子与利齿在装猪,结果被外人看成一头猪,自己也真的成了一头猪,有比这个更搞笑的事情吗?
“宗子?”韩烁过来时,看到韩庚脸色阴沉在思考的模样,先唤了一声,随后禀告道:“赵氏弃营开拔。”
韩庚是军将。
赵毋恤是军佐。
晋国这边的卿大夫有在政事上争论乃至于以下逆上的例子,并且讲实话就是还发生过不少,问题在于军事上还真没有发生过一次正大光明的下克上。
现在怎么回事?下克上要发生在新军,韩庚要成为第一个被下克上的军将了!
以这种方式青史留名,不止韩庚个人要成为笑话,韩氏以后也别想抬起头来。
韩庚暴怒,大吼:“竖子尔敢!”
人家赵毋恤不止敢,并且还真的做了。
韩烁大致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是韩庚拒绝了赵毋恤的建议,随后赵毋恤无视韩庚的意见选择独走。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无非就是一次意见不合,往大了讲则是会让韩庚就此威严丧尽。
一个连下属都管不住的人,谁相信能干成什么事?印象被固定之后,韩氏内部对韩庚这位宗子感到失望,外人也很难对韩庚生出什么敬畏心。
所以,赵毋恤的举动就是将韩庚架起来烤!
韩庚现在最妥当的选择只有当作没有意见不合那么回事,下令军队拔营跟上,再封锁相关的消息。
若是韩庚的年龄再大一些,吃亏了会选择认下来,以后再找机会进行报复。
可是,韩庚说到底是一名少年。
少年人的话,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火气方面不会小,哪怕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超大概率还是忍不了。
韩烁在等待命令。
韩庚确实也下达命令,却是说道:“你亲往‘柏人’禀告正卿,新军佐抗命不遵一事。”
韩烁愣住了,随后露出了一脸的迟疑。
告状啊?还是抗命不遵的罪名,事情会很大的。
出现了矛盾,以这样的方式进行下去,韩氏与赵氏的关系怎么样不提,韩庚与赵毋恤却是彻底撕破了脸。
韩烁迟疑声道:“宗子,此时出征在外,尚未与敌军交锋,便如此……”
一军之将压不住军佐,传出去本身就不好听。
韩庚是韩氏的宗子,赵毋恤是赵氏的宗子,两个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撕破脸不止是韩氏与赵氏的事情,必然会影响到接下来的用兵,乃至于让晋国再次生乱。
韩庚阴鸷地问道:“你认为本将应当忍下?”
韩烁可不敢将话说得那么直接,委婉地说道:“屯兵不动即可。”
韩氏选择按兵不动,无论赵毋恤所部是什么下场,有一个抗命不遵的由头在前,错的只会是赵毋恤,火烧不到韩庚身上。
这个道理不复杂,并且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应对方案,偏偏韩庚不打算息事宁人,再一次让韩烁去找智跞进行告状。
认为事情这么办不对的韩烁只能从命,他无论有多少主意,主意妥不妥善,接到命令只有执行的份。
韩庚很清楚自己那么做会带来什么后续结果,不是没有想过再忍一次,一想到韩氏当猪那么久,再想到赵毋恤的年纪,理智却推翻了忍耐的决定,认为必须爆发了。
尽管韩庚也还没有到加冠的年龄,可是十八岁被十一岁成功压制着实不好听。
这不是忍不忍一次的问题,完全就是韩庚低一次头,以后别想再把头抬起来。
最重要的是什么?韩氏是智氏的盟友,韩庚这里向赵毋恤低头,作为一个盟友低下了头,智氏那边会怎么想。
尤其是这一次低头,韩庚已经意识到军事上的风险,有极大的机率会被赵毋恤带着进入大坑,拿韩氏将士的性命去填赵氏的坑。
“肥”跟“柏人”从平面地图来看相距一百公里左右,实际走起来路程肯定更远。
三天后,韩庚收到了智跞的回复。
智跞以元戎的身份训斥了韩庚,其余意见则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