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失神。
慕月笙那两个字写得极好,他的书法千变万化,时而清俊挺拔,时而端正圆融,时而古朴天真,他是个极众法于一家的大成者。
凝思间,门忽的被推开,她还以为是云碧回来了,抬眸一瞧,见一穿着殷红长裙的女子大步跨入,她的丫头还特意将门给掩上,主仆二人居高临下望着她,盛气凌人。
崔沁以前见过她,是裴家二小姐裴佳。
“裴姑娘?”她缓缓起身,疑惑看她。
裴佳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主,高傲抬着下颚,语气嘲讽道,
“崔沁,你当真是厉害,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逼得月笙哥哥娶你?”
崔沁眯了眯眼,神情冷凝,“裴姑娘使出这一招,便是来跟我说这话?”
裴佳品头十足打量着崔沁,“怎么着,不服气是吗?要不是你龌龊,现在的慕国公夫人就是我,崔沁,你自己照照铜镜,你哪一点比得上我?”
崔沁不怒反笑,缓缓点头,淡淡反讽,“确实,我自然是比不上你能耐,在自己祖父寿宴上玩弄这等下三滥的把戏,裴家好歹也是高门,我算是见识了。”
崔沁不欲跟她掰扯,抬步往外走,既然是裴佳算计她,云碧能不能顺利送衣服过来还是两说,她得尽快离开这里。
只是她才迈出几步,小雨假装跌倒,扑在了崔沁的裙摆上,将她往后一带,好在崔沁及时扶住了门栓,才没跌倒,她扭头有些惊愕看着小雨,小雨伏在地上嘤嘤啜泣,不敢瞧她,崔沁瞬间明白。
小雨是刘嬷嬷的人,刘嬷嬷是裴家的人。
原来如此。
她瞳仁微缩,眸光凌冽盯着裴佳,“你到底想做什么?”
裴佳笑得得意洋洋,一边卷弄着自己的发梢,语气凉凉警告,“别以为成了国公夫人就很了不起,居然敢来裴家示威?我告诉你,我姐姐虽是病躯,可到底比你尊贵,你是继室,在她牌位面前要行妾室礼!”
“妾室”两个字犹然一把利刃插在崔沁的心中,她性子再好,也没法容忍旁人这般侮辱她。
“裴佳,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崔沁扬手用力一扯,将裙摆从小雨手中抽出,神色冰冷睨着裴佳,
“你姐姐已故,我本不想叨扰她亡灵,既然你不辨是非,我少不得回你几句,据我所知,裴音还不曾上慕家族谱,你说我是继室,要行妾室礼,那你姐姐算什么?算孤魂野鬼吗?”
裴佳脸色一白,她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你这么说,我倒是好奇了,你的母亲也是一位续弦,难不成你们裴家这般不讲规矩,将正室当妾室对待?”
“你.....”裴佳忘了这么一遭,气得唇齿发抖,
崔沁对她的愤怒熟视无睹,继续一字一句道,“我虽是续弦,却也是慕家明谋正娶,八抬大轿过门的媳妇,也是慕月笙亲迎的婚,是名正言顺的正妻,断不可能在你姐姐面前行妾室礼,更何况,慕家祠堂还没你姐姐的牌位!”
原先她当裴家当世高门,家教极好,原来内里也是这般肮脏。
能养出这么没教养的女儿,真是有负裴家盛名。
裴佳还要强词夺理的时候,门被人一脚踢开。
一位穿着华服的端贵老夫人立在正中,在她两侧及身后,簇拥着好些当朝官宦女眷,她们个个神色冰冷甚至略带鄙夷和惊愕盯着裴佳。
裴佳惊得牙齿打架,浑身轻颤,“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慕老夫人阴沉着脸,指着里面的裴佳与身旁众人说,
“瞧瞧,这就是裴家嫡女,我当裴老太傅治家严谨,原来不过如此。”
众女眷纷纷摇头不言,显然也极为震惊。
慕老夫人何等人物,可是在宫中浸润多年,爬摸打滚出来的人,她只需一眼便瞧破裴家的诡计,故而先不声张,只着人悄悄跟着崔沁,再然后她故意以赏花为名,带着一众夫人小姐到了此处,逮了裴佳一个正着。
裴家两位夫人也闻讯匆匆赶来,瞧见这般情景,不用问也知是裴佳闯了祸,那位大夫人郑氏,自然是极力给女儿找台阶下,
“想必是佳儿好奇月笙娶了什么样的媳妇,私下欲要结交一番。”
慕老夫人忍无可忍,将手中那串佛珠往丫头身上一丢,
“行了,别装腔做调了,当初裴老太傅撺掇着月笙娶病恹恹的裴音,如今你们夫妇也打着让女儿给月笙续弦的主意,我们慕家到底是欠了你们裴家什么?一个个都要来祸害我们家月笙,来一个就算了,害得我儿子年纪轻轻背上丧妻的名声,还想来第二个?”
“我告诉你们,我慕家瞧不起你们裴家的作派,头一个嫁过来的,身有暗疾,洞房不圆房,不侍奉夫君,不孝敬婆母就算了,我谅她身体不好,她从不给我请安我也不计较,还派人丹参灵芝送给她补身体,如今倒是好,又来了一个想欺负我家媳妇,门都没有!”
众女眷闻言纷纷愕然。
裴音嫁与慕月笙不曾圆房?
官宦世家规矩里,不圆房便不是媳妇,不侍奉夫君,那是可以随时休妻的。
裴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叫苦不迭,满脸央求道,
“老夫人,您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