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合情合理,表小姐瞧着便是个温柔和气的主子,与咱们世子正相配……”
原来是陆淮序的表姐吗?
宋时窈心下了然,可惜那俩私下闲聊的小厮注意到宋时窈立在一边,噤声不再言语,她也没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思绪翻滚间,那位表小姐已由人搀扶着下船,一身烟纱白裙,像是将江南的濛濛烟雨穿在身上,柔润细软。
她的身上颇具江南女子的柔弱温婉,肌肤清透似汝窑白瓷,身形娇瘦,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如弱柳扶风,宋时窈忽然不合时宜地生出一阵怜爱感,仿佛她下一秒就会随风而散。
江边风大,又隔着一段距离,两人的对话宋时窈听不真切,只瞧见陆淮序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位表小姐微微低头抿唇一笑,许是含羞带怯?
忽然想起刚才那两位小厮闲聊时提到,她此次来京是陆伯父有意亲上加亲,让陆淮序娶她作未来的世子夫人。
想必这位表小姐亦清楚此事。
是了,陆淮序也该到了娶亲的年纪,前世这个时候她也阴差阳错之下已与魏然定了亲事。
他们说的不假,能有这么一位表小姐,与陆淮序着实相配。
宋时窈听不清他们交谈,但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片刻空落落。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陆淮序微微偏头,眼底含着一抹笑意,瞧见宋时窈立在原处,他眉梢轻挑,先那位表小姐一步行来。
“窈窈?”见她有些发愣,陆淮序唤她一声转而介绍道,“这位是我姑姑的女儿,孟知寻。”
介绍得很简短,远不及刚才那两位小厮透露的只言片语。
宋时窈知道礼数,走上前唤道:“知寻姐姐。”
凑到近处,宋时窈才看清她的脸,眉若远山,眼若秋波,典雅温柔,极为标致的美人,她恍然有些发愣,呆呆地道出下半句:“你真好看。”
孟知寻闻言先是一怔,后又恢复了神色笑道:“刚才听阿序唤你窈窈,你便是宋时窈吧?”
“咦?知寻姐姐如何能认识我?”宋时窈抽出思绪,好奇道。
孟知寻慢条斯理地说明缘由,声音清脆温意:“先前舅母写给我的信中没少提及你,宽慰我来上京后不必烦忧无人解闷,宋家的宋小娘子最是热情,只需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待。”
“噢,这样啊……”宋时窈喃喃一声。
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孟知寻觉着自己忽然松了一口气,这位舅母信中常常提及的宋家小娘子到底是个孩子心性。
念在时候不早,众人归府,孟知寻与宋时窈同坐一辆马车。
宋时窈闷头跟在人群的后面,磨着脚下的一颗小石子,一边踢一边向前走。
慢吞吞的速度,陆淮序亦放缓了步子等她。
宋时窈向来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便听她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带我来码头接知寻姐姐,这毕竟是你家的事啊?”
陆淮序抬手将她被江风吹乱的发丝整理别在耳后:“我虽是她表弟,但终归是个男人,与她多年未见,难免拘束,表姐远道而来,若有个姑娘家在,也能陪她说说话。与我相熟的姑娘家,除了你便是安乐,安乐在宫中侍疾不好出来,只能寻你帮忙了。”
宋时窈轻轻“哦”了一声,心中却腹诽:骗子,什么多年未见,前段时间去定州的时候明明见过。
但碍于陆淮序八成还在生来时的气,她便没将这句反驳说出来。
只将脚底的石子彻底踢远,忽然耷拉了脑袋,像是兜头淋了一场冷雨的狸奴,颇为可怜。
她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是得知被死对头利用后的气愤?又或许仅仅是因为陆淮序煞费苦心把自己招来,不过是为了让孟知寻从码头到陆府的这片刻时间不再拘束?
好像又都不是。
不过,他何时这样细心体贴了?
宋时窈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心口堵着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半晌,终于快步离开了陆淮序身边向马车走去,口中自顾自地说着:“今天怎么这样闷?是要下暴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