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藏在肚子里,莫要声张。
只留下冯嬷嬷与银杏两位下人,宋母沉声片刻:“都到前面厅堂去吧,在这里杵着像什么样子。”
几人挪步至厅堂,宋父宋母坐于上位,给了冯嬷嬷开口解释的机会,冯嬷嬷却依旧支支吾吾不愿开口。
直到宋父拉着脸下了最后通牒:“我念你是府内的老人才给你这个机会,在事情不清楚之前我只当这是个误会。若你不解释清楚,下毒谋害未遂的罪名足以让你进官府大牢,到时更不必顾念主仆情分。”
冯嬷嬷听着宋父语气严肃,知晓动了真格,这才犹豫不决地全部交代。
依她所言,那包鼓囊囊的东西是前些日子她患病时大夫所抓药物,其中究竟有什么成分她一概不知,只是按照大夫医嘱煎药服用。
昨夜被银杏撞见时正是她刚巧煎完药收拾药渣的时候,听见响动一时害怕就直接离开,今夜亦是如此,却不想被宋时窈当成下毒贼人瓮中捉鳖。
说罢,又表心明志,自己绝没有半点要谋害老爷与夫人的贼心。
这样的说辞与之前推测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宋母听后与宋父对视一眼,又接着问:“既是煎药这等常事,想用东厨直接用就可,为何还要半夜偷偷摸摸惹人误会?被窈窈发现后,又为何非但不解释,还要连连认罪离开宋府?”
宋母直击要害,这也正是宋时窈疑惑的点。
宋时窈起初瞧见脚边散落的药物后也有半晌迟疑,心觉冯嬷嬷不似正要下毒谋害的模样,可冯嬷嬷后来的举动和话语却让她抛弃了那几分怀疑,在心中坐实了冯嬷嬷的下毒之举。
冯嬷嬷挤出两行清泪,这才说出苦衷。
原来冯嬷嬷所患乃是痼疾沉疴,身体早已不济,如今尚留在宋府全靠在人前硬撑着。家中独子去年跑商时跌落悬崖,捡回一条命来却伤了双腿落下残疾,只能在家中照看三岁的啼哭孙儿,全家开销只由冯嬷嬷一人撑着。
若是被宋父宋母知晓了冯嬷嬷的病情,必然不会再让她做这些活计,反而令其好生养病,纵宋父宋母再和善,不因此赶她走人已是大恩大德,又如何能再给她与平常一般的工钱。
看病要花钱,家中儿孙开销全靠她一人,冯嬷嬷只能忍着痛,藏着瞒着苟存于宋府,以期领上那笔养活全家的薪酬,这才有了半夜一人偷摸在东厨煎药的事。
说到此处,在场者已然明白了。
宋父派去将冯嬷嬷散落于地的药送往大夫处询问的小厮也赶了回来。
冯嬷嬷所言非虚,确然是治病救命的药。万物相生相克,单用见血封喉,的确是致命的毒物,但冯嬷嬷痼疾难医,才用见血封喉下剂猛药,又用其他药物中和了见血封喉的毒性,毒药就此变成了救命药。
宋时窈沉默了,她得知这个消息先是庆幸,幸好那下毒人不是冯嬷嬷,最后却被愧疚自责的浪潮席卷全身。
冯嬷嬷是宋府忠心耿耿多年的管家,一路瞧着宋时窈长大的长辈,但自己今夜却不由分说地误会了她,还将事情闹得这样大,满府皆知,又将其伤疤层层揭开,刨根问底方肯罢休。
她这件事干的,忒不是东西。
赶紧走到冯嬷嬷跟前,垂下脑袋认错:“冯嬷嬷对不住,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我不该误会您,不该固执己见,不该什么都不清楚就冒失行事……”
越到后面,宋时窈的头垂得越低,心中的愧疚感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即便冯嬷嬷并没有责怪她,毕竟是自己瞧着长大的孩子,什么样的性子她又怎会不了解。
但宋母却打算与宋时窈好好谈谈:“窈窈,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