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却不知感恩故意作恶,今天便叫夫人将你打出府去。”
从树上收回目光,卫扶桑微微颔首:“婆婆有何证据是我做下的事呢。”
“当然……”那婆子神情坚定,好似亲眼看过,“我们不知事情如何,大小姐还能不知,她本不愿说,若不是病情严重惊动了侯爷,小姐这般良善,莫不是真叫你逃过去了。”
“那便是只有长姐一人之言?”
那婆子见她丝毫不羞愧,气得胸膛起伏,皱巴如枯树的面颊上,眉毛高高挑起,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卫扶桑脸上。
她冷笑一声,“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奴就等着看小姐待会进去还笑不笑得出来。”
卫扶桑颔首,并未理会,信步跨进大门。
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坐在正庭中神情严肃的广安候与颊带泪痕的夫人江元悠。
见到人进来,广安候猛一拍桌子,“逆子,你可知错。”
“小女不知。”
虽然此前恩怨与她卫扶桑并无干系,但若是因着这事受罚,那便是伤在已身痛在已身,更何况这嫡父嫡母,显然对原身多有薄待,她万不必受了这委屈。
“敢问父亲母亲,一清早便叫这奴仆进我院中撒泼,到底是何事。”
这话说得极不恭敬,广安候两人也是一时怔住,末了却怒火更甚。
“何事何事,你还有脸问何事,你害的你姐姐现在还在昏迷,你却没有丝毫羞愧,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孩子!”
江元悠拭去眼角的泪,“阿慈,母亲自认待你不薄,你又何苦这样为难阿念。”
卫扶桑还是那副冷淡模样,平静开口:“母亲,我前日见着姐姐还好好的,怎么只是睡了两觉,今日醒来便都说我谋害长姐。”
她轻轻垂眼,“女儿不记得自己有梦魇之症啊。”
“你呀你呀。”江元悠一副捶胸顿足懊恼不已的样子,“你事到如今,还不肯承认吗?”
广安候却已是怒不可遏,“元悠,今日你必不能拦我,我一定要将这孽子赶出家门去!”
“不可啊,侯爷,扶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她能去哪呢?”
江元悠偏头看过来,眼中泪花闪烁,倒真有几份情真意切的模样,“想来扶桑也不是故意的,许是前些日子在书院受了刺激,犯癔症呢,”
卫扶桑眉梢一挑,这人表面安抚父亲,确是借机威胁,甚至还生怕广安候不够生气,变着法的火上浇油——又牵扯出前些日子的事来。
果然,本来广安候本已忘记,经她一提,便迅速想起事发后同僚对自己的嘲笑,面上一热,气得额头都拧在一起。
“洛慈,你给我跪……”
他这一声尚未呵斥完,便见向来沉默乖顺的女儿猛地抬头:“父亲,若是认定我谋害嫡姐,还请拿出证据,也好叫女儿死心。”
“你还有脸要什么证据,证据就是你姐姐。”
“你姐姐自幼落水一次后便时刻谨记远离湖边,若不是你约她在湖边凉亭相见,她怎会平白无故到那里去,若不是你推她,又怎么会落水发烧三日不停!”
看着广安候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倒真像是位为女儿出气的好父亲,却也忘了站在他面前的,也是他自己的女儿。
卫扶桑沉默一瞬,道:“既然父亲坚持,还请父亲允我与姐姐当面对质。”
“好,你现在便跟我去对质。”广安候说罢便要起身,却没看见身边的江元悠一听“对质”二次,眸中便闪过一抹亮光,登时装模作样地垂下两滴泪来。
“我苦命的孩儿啊,叫人嫉恨着推下水不说,还要受着病中的折腾,你们非要将我女儿折腾死了才甘心是不是。”
她哀哀哭完,收起故作的慈祥,眉毛一竖:“让人欺负至此,我也是忍不得了,阿慈,你也叫我一声母亲,若是现在认罚,母亲答应绝不严惩,只要你跟阿念道歉,往后母亲依旧视你为已出。”
“……”卫扶桑敛衽一礼,“不必了,江夫人,只是站在屋外与姐姐说几句话而已,断不会惊扰了姐姐……若是姐姐不便,我和父亲,也是可以等的。”
她这话没有给江元悠退路,若是她自己去与那什么嫡姐对质,江元悠大可借病让她在外面等着,可若是广安候要是一起去——那断没有父亲站在屋外等着女儿的道理。
余光瞥见江元悠的手绞紧了手帕,卫扶桑心神一动,她本就刚刚醒来尚不知实情,完全是不满这府中人的恶意,不愿不明不白认罪。
可如今看这副神情,莫不是这一对母女联合起来算计自己?
想到这,卫扶桑心底便更加沉稳,她自幼跟随太医学习岐黄之术,只要见上一面,便能看出这位嫡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这思虑,江元悠却是一阵心惊,这黄毛丫头向来好拿捏,如今却怎得这样咄咄逼人,她不惧这疯疯癫癫的丫头,但这孩子的母家可是京城鼎鼎有名的豪商,广安候虽是荫庇得官,可手中却无实权,他们上下一家可全指着这丫头母亲的嫁妆了。
优劣高低立现,江元悠眼珠转了转,立刻又换了一副神情。
她侧过身体往广安候身上靠去,好似被那句“江夫人”伤害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