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子仔细思索,她方才那一番说辞是没有错的,一般人听了她声情并茂的讲述,是不会去究细节,但江陵王妃到底不是一般人,不过瞬间便说出了其中的关键。
想到儿子,张娘子眼中闪过一抹痛心。
她确实是没教好儿子,使得儿子与自己离心离德,既如此,她也不必为了这个向着外人的儿子背负骂名。
更何况只有她洗刷了“冤屈”,在甄府中站稳脚跟,往后才能照拂提携儿子。
真指望谢春晓帮扶儿子?
谢春晓不过是在外人跟前装好人,收买人心罢了,这女人怎会提携她生的孩子。
不过瞬间,张娘子便做出了取舍。
“王妃不知,我这儿子打小是被他祖母养大的,自来只跟他祖母亲,当下里也是受了他祖母的蛊惑,被人给骗了。”
江陵王妃一时忍不住目瞪口呆,世上真有这样的母亲?
她虽只育有一女,却也将女儿视作掌上明珠,素日里老王妃怎样磋磨她都可以,就是不能磋磨她女儿半分。
倘若将来要在她与女儿之间做出取舍,她一定会选择自己女儿。
良久,江陵王妃唇边溢出一抹笑意。
“本王妃见过会编故事的,却还是头一次见到像你这样会编故事的。”
“怎么样,我没同你说错吧?”身穿一袭婢女衣裳,依旧美的不可方物的谢春晓自其后而来,抬起眼眸,“这局,是我赌赢了,王妃记得付我赌钱。”
谢春晓早已预料张娘子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同王妃攀谈的机会,更是会努力抹黑前婆婆来洗白自己,王妃不信,二人便起了个赌。
可怜张娘子费尽心思,用尽眼泪,却半点都没有取信了江陵王妃,还被王妃与谢春晓二人拿来做赌。
江陵王妃眼中再没了同情可怜,而是万分厌恶,“这世道对女人是难,你想往上爬也没错,但失去了为人、为人母的本分就是错之有错,本王妃原不是喜欢殃及的人,纵你害极了阿晓,本王妃亦没想过要拿你开刀。”
“但谁让你非得凑到本王妃跟前,你不仅凑到本王妃的跟前,你还深深的表现出自己的寡恩刻薄,便怪不得本王妃了。”
江陵王妃当然不必替谢春晓出气,因为张娘子在谢春晓手中,就如秋后的蚂蚱,根本蹦跶不了几天。
但锦上添花也未尝不可。
张娘子愣在原地,撞上谢春晓充满嘲讽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她究竟是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正室娘子?
甄老爷反应过来,将张娘子给拉到后头去,“阿嫂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全当给王妃逗了个乐。”
是怕王妃会伤了张娘子。
“笑话,”江陵王妃看向甄老爷时,透着一股浓浓的不屑,“她冲撞了本王妃,又怎会就这样轻易算了呢?”
张娘子双腿发抖,她如今月份大了,经历种种颠簸,胎相已是有些不稳,若再被责罚......
甄老爷心中暗恼,偏又不能眼看着张娘子于不顾,只能讨好一笑,,“王妃大仁大义,即便想与阿嫂为难,也等她生下孩子再说。”
江陵王妃摆摆食指,“本王妃可不是那大仁大义之人,真正大仁大义的,是阿晓。”
“不过,本王妃可以看在张娘子身怀有孕的份上,只轻罚她一回。”
甄老爷和张娘子猛然松了一口气。
江陵王妃吩咐身边嬷嬷道:“便将今日张娘子污蔑张婆婆及其子张浩存的种种说辞传到外头。”
张娘子一屁股坐到地上,这样一来,她的名声是彻底毁了,即便侥幸生了儿子,也只能一辈子困在甄家,半步不敢出门。
与其子张浩存的情分亦是彻底断了。
这与杀了她又有何异?
不过......张娘子拍拍胸脯,她还有女儿,她的女儿如花似玉,一定能博得世子的喜爱,届时世子再到王妃跟前替她说说话,王妃的怒气也就消了。
张娘子稳住心神,跪下谢恩。
只王妃觉得瞧着她实在晦气的紧,谢春晓见状让人将张娘子给带了下去。
望着张娘子的背影,江陵王妃居高临下对甄老爷道:“不知甄老爷可知道一句话,唤作‘妻贤夫祸少’,亦叫做‘娶妻当娶贤’。”
甄老爷谄媚道:“小人自然知道,所以娶了阿晓,这些年甄家风调雨顺,生意蒸蒸日上,都是阿晓的功劳。”
“但,”王妃笑的有些诡谲,“你却领了张娘子进门,就注定你们甄家往后祸事不断,前几日张家上门只是一个开端。”
事实上,不用江陵王妃明言,甄老爷自是知晓虽然谢春晓出面,请走了张家那一群瘟神,但依旧对他们家造成无法扭转的影响。
这几日里,城中甄家成衣铺子生意惨淡,远不如从前,便是他自己出门,亦是被人指指点点。
偶有不懂事的孩童,还会拿砖头扔他。
不过甄老爷没当成一回事,等过上些时日,这事也就过去了,城中又会有新的谈资出来。
与这些相比,张娘子腹中孩子显然对他更为重要。
但江陵王妃说,这只是个开始。
原本没觉得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