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不愿意细讲了,点了点头,小心地为他清理了伤口,挑出一些生玉膏,抹在伤口,再从怀里掏出一张锦帕,给他包扎好了。
谢不言举起右手看了看,那手帕边角处绣有一弯新月,后面镶以云纹,笑道:“没想到你医术这么好,上次你受伤时我倒是班门弄斧了。”
冷月勉强挤了个笑容:“还没有谢……谢过公子救命之恩。”接着又道:“你的手,现在不适合抚琴。”
谢不言点头道:“我知,只是在家呆得实在无聊了。你一直叫我公子,你却叫不语什么?”
冷月实诚地道:”他说他行二,让我叫他二哥哥。”
闻言谢不言乐了,左手仍放在桌上,支着脸颊,含笑望着她道:“你叫不语二哥哥,却叫我公子,不是应该叫我大哥哥吗?”
冷月心中呐喊,哥,我们没这么熟吧,嗫嚅道:“这个,这个……”
谢不言见她为难,笑吟吟地道:“那等你想叫再说吧。”
过了会,他突然问道:“你是沧海派的,对吗?”
冷月一直没对任何人透露,见他说中了,点头道:“谢公子如何得知?”
谢不言道:“上次见你使的剑法,似乎是沧海派的路子。再看你这治伤的膏药,便有八九分确认了。”顿了顿,接着问道:“你为何孤身一人在外?”
冷月感觉自己没法对他说谎,准确地说是没法对他如水的双眸撒谎,只得如实地道:“跟家里吵架,跑出来了。”
谢不言更感兴趣了,道:“为何吵架?”
冷月嗫嚅道:“那个,那个……”
“哪个?”
冷月道:“那个……那个……家里定了婚,不想结婚,就跑出来了。”
谢不言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展开,笑道:“所以是逃婚吗?”
冷月微愠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谢不言正色道:“倒不是有什么好笑,只是我没料到你是逃婚。为何逃婚?”
谢不言好奇心这么重,话题聊得这么深入,跟他严肃端庄的外表看起来格格不入,这是冷月完全没有想到的。只得扶额道:“逃婚嘛,这个原因就很多。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叶姑娘般两情相悦的。”
谢不言并没有告诉她与叶知秋婚约之事,她是听谢不语讲的。因他问题问得颇有些取笑小姑娘逃婚的意思,她这下嘴一快,就揶揄出来了,细想一下还有点赌气的意思。嘴上一时爽,想要后悔,说出的话却收不回来了。谢不言没有回答,信手在七弦琴上拨了几个音符,似乎在思索什么,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沉默半晌,谢不言道:“我俩这点倒是很像,都有婚约在身。”
冷月只想逃离现场,抬头看天色向晚,忙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了。”
谢不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起身抱了琴:“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谢不言又问了些在山庄是否习惯的话题,冷月感觉两人的距离似乎拉远了一些。把她送到揽月轩门口,他没有进去,转身向正院去了。
之后冷月却是每日都会去翼然亭坐一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期望再遇到谢不言还是害怕遇到谢不言,只是每日无所事事,无地可去,走着走着就到翼然亭了。如此过了两日,没再遇到谢不言,心想他的手伤得如此之重,必然不会再来抚琴的,也不知是何人所伤。摸出竹笛吹了一会,累了,在石桌上趴着胡思乱想,竟睡着了。
睡着后做了些千奇百怪的梦,梦里她穿上了喜服,盖着红盖头,她坐在床边满心喜悦地等着新郎来揭开盖头,结果一揭开,她看见的却是宗泽哥哥的脸,她吓得几乎要大叫起来,扯下盖头就往屋外跑去。画面一转,她又看见谢不言穿着大红的新郎服,红色发带直垂过腰际,红色喜服衬得他更加眉目如画,顾盼生辉,心想这新郎官真的好俊,他一步步向她走来,她心跳得好快,结果他却绕过了她,仿佛完全没有看见她,走向了她身后的新娘,她想张口惊呼,却怎么也发不出声,眼角逼出了泪,她使尽全身力气,“啊”的一声终于叫了出来,挣脱了梦魇。
她一下坐起了身,眼角兀自挂着泪痕,似醒未醒的朦胧中,她似乎看见了谢不言,张口就问:“你要和叶姑娘成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