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自己手不长眼。
外面当然也听见了,林长秋刚要开口的借口戛然而止,空气里一片尴尬。他刚要再找借口,里面就拆台。
“叔儿,里面是猫。”林长秋说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当然,林建国也没相信,“你不是没养猫吗?嫌弃猫掉毛来着我都记得。”
确实有这一茬儿,当时林建国家的猫下崽儿了,一窝好几个,林建国第一个就想到了林长秋,这家伙屋里就他一个,送只猫就当多个伴,也不孤单。
但林长秋不,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养这种爱掉毛的生物,还一脸嫌弃。林建国记性很好,他记得一清二楚。
江甜甜窝成一团,听着外面的动静,耳朵一颤,脸紧紧地贴着手心。林长秋他也太不靠谱了!
“我又喜欢上了,冬天抱着还挺舒服!”林长秋不要脸地反悔。
“叔儿,你快走,快走吧!我玉芝婶儿还在家等你呢,而且我家又没生火,不暖和的。”林长秋推着,把林建国推到门口,一脚跨出去,就到了门外。
江甜甜长长地舒了口气,仰在炕上,好了,危机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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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有人是吧?”
林建国不容置疑地问道。
林长秋不想对他建国叔撒谎,大队长对他从小到大明里暗里的照顾他都清楚,他想要做什么大队长也没干预进行一下所谓的“长辈”的指导,甚至愿意给他擦屁股,虽然他考虑周到,但这份情他一直记得。
所以刚才才会拒绝进门不够坚决,现在也一样,他不想对林建国说谎话。
所以,林长秋沉默着,没开口。
“行了,你不想说叔不逼你。做什么事情记得考虑清楚,当然,也别委屈了自己,想干什么就干,只是想想后果能承受不能,能的话,就大胆干,顺着心意来就行。”
林建国知道里面是谁,也知道他们面临着的障碍是什么,但他不想插手年轻人的生活。
“嗯。”林长秋深深地点头,心头酸涩。
“记得别伤害人家,人家也没错。”林建国语重心长地嘱咐。
作为过来人,他最后提个醒。年轻孩子总容易冲动,火气上来总控制不住自己,等到后来,就会后悔了,但也没用了,隔阂已经存在了。
“好。”林长秋应着。
他怎么会伤害甜甜呢,他心疼都来不及。
“那就行了,叔走了,你婶子还一个人在家呢。”林建国挥挥手,只留下个背影,身子板直,一脚一脚地踩进雪里。
林长秋有点出神。
建国叔没有孩子,他和玉芝婶儿当年也很戏剧化,现在总算是好起来了,本来有机会往上走的,毕竟建国叔也在部队那么多年。但,最后还是留在大队里,一待就是几十年。
“喂!林长秋!”
江甜甜见外面没了声音,就蹑手蹑脚地探头出来,一眼就看见门口盯着远处发呆的林长秋。
肩膀一耸,林长秋收回思绪,眼前就是围好围巾,带好帽子,毛茸茸的一小只甜甜,piu一声,林长秋的心被击中了,化成一碗糖水。
“那我也回去了嗷。”江甜甜最后告了别,就沿着林建国踩出来的坚实的脚印,一步一步离开了。
看着看着,林长秋突然意识到,那碗化成的糖水把心房浇出一个硕大的破洞,呼呼漏风。
而与此同时,雪夹着风呼呼被吹进来,血液被冰封,停止流动。林长秋僵在原地,看着风,看着雪,也看着一个一个延至远方的脚印。
没关系,时间还长,他们还会有未来吧?林长秋僵硬着努力地笑出来,一定会,他说过一定会,不会食言。
之后林长秋很少再碰上江甜甜了,即使是雪化过后的春天,到处都是新绿,充满希望与蓬勃的春天。
林长秋知道如果自己刻意“偶遇”甜甜,那甜甜肯定不会高兴。所以,林长秋寄予运气,但他的好运大概是出走了吧,林长秋苦笑。
但,也有好事发生。
林长秋的名声经过一个冬天的酝酿,在家家户户的婶子大娘嘴里,俨然变成了浪子回头、大器晚熟的表率。
当然,在知青点的江甜甜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也不是她刻意打听,因为林长秋的八卦不对,“好人好事”在村里沿着风雪到处传扬。
但有一件事很奇怪,直接抢走了江甜甜放在林长秋身上的注意力。
酸酸涩涩的心情被对奇怪事物的好奇强行取代。
如果不是江甜甜和云颖住在一间房,如果不是她天生对情绪敏感,她也不能发现。毕竟云颖除了一开始很异常,之后看起来毫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