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确定心意以后,便开始了修行。
我想成为一名剑客,很强的那种。
但我似乎与剑无缘。
我买了一把又一把的剑,从无名的木剑到江湖上有名的剑,没一把剑能逃开断掉的命运。
后来我想我不祸害剑了。
我改用了双刀,但总觉着不似剑那般顺手。好像我天生就该用剑,断剑只是因为没遇到那柄真正合适的剑一样。
我哂笑,我何德何能敢这么想啊。那是得有多飘。
我是个十八流的刀客。
但也许被那种隐秘的期待所吸引,我仍然想要得一把真正称心如意的好剑。
十三岁那年,我成为了京都有名的“寻剑客”。
我脑子也算好使,划拉了不少钱,又全都投入到寻剑这一件事上,被京都的江湖子弟称为“痴儿”。
也许是傻子也说不定。
书院里那些人倒是不了解我,只知道我有很多藏剑。权当爱好,我打了个马虎眼。
我不敢用尽全力挥剑,只得用三分力去试探试探,然而就这三分也让我手中剑无法承受,几欲断裂,我只好用软绢抚平它的悲鸣。
书院讲究君子端方,立意在培养君子。故习武也是必不可少一环。我在书院所有课程都吊车尾,唯有武学一道,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我比他们强。
一种傲慢油然而生,但无法驱使刀剑的恐惧让我噤若寒蝉。
我能够使用刀,它们不会像剑那样用了三分力便要碎掉,但我也无法发挥出八成以上的能力。
我仍是叹息。我望着亘古不变的明月儿,掂量着我的无趣人生。也许我很强,但我性格上的混蛋劲阻止了我成为一方英豪,只能让我成为地痞流氓。
总之日子还得过,我嘛,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总有一天会得了终。
这年蒲月,严二饼撺掇我一身猫毛,我认命地开始伺候它。
严二饼是我帮别人寻个物件时候的报酬,就跟沈■心的嘬嘬来历差不多。我十三岁那年陛下下了旨意,决定将壹城建为陪都,分担京都的部分功能,我和澹台归赚疯了,但还不好一次性脱手怕官府压价,于是便一点一点卖掉。
澹台归早就在壹城和京都都买了宅邸,我去看过,拿了分成的钱就溜了。
我头一次拿到这么多钱,思考了很久要拿这钱干点什么。都拿出去寻剑显然不太划算,寻到一把合适的剑就目前情况来看就是我痴心妄想,所以还得干点划算的买卖。我当时不得不在书院里念几个时辰的书,也干不了太大的活计,我这人被批过命说留不住钱,所以就寻思抗抗命。
我就开了我第一家寻物店。
仗着自己能视因果,找到了不少“本应失去的东西”。
暗处的消息传播最快,几经加工后我的小店也有了点名气,但我办事一向由心,只挑几样去做。
想多做也没办法啊。我现在白天在书院念书晚上在书院睡觉,十天一休沐,根本没太多时间办事。话说我们明明是学生为啥还要按照朝里的规矩来休沐啊……
——
书院里那帮人各种意义上的瞧不起我。我并不归罪于他们。
各家的主母想必都向我的同学们科普过我母亲有多勾人多有野心,为了名利一路向上爬到我父亲府里,最后与主母斗法大失败连孩子都没保住的可笑历史。末了再加一句,哦——贱人的孩子从小也是缺管教的。再者说右相家孩子很多,没必要和■■■交好。
只有岳知庭是个傻帽。
岳知庭啊,风光霁月那种人。上课就他和那几个皇子坐的笔直,那几个皇子是来营造形象的,就他瞎凑合。
“我说,岳知庭,我堵哥,你真是给我添堵。”我一手扶着头,一手抄着岳知庭的日课。
岳知庭字阿堵,就是钱的那个意思。他爹原本只是村夫,生岳知庭的时候他爹赌输了最后一亩地,准备拿他妈去抵债,哪顾得上给岳知庭起名。只是他妻子叫得他心烦意乱,就只好随意起了阿堵这名字。这厢正要把岳母连着岳知庭一起打包送给债主家,岳太傅那边的人刚好找到岳知庭他爹,把岳知庭他爹拦下了。
岳知庭他爹,岳老三,原本是岳太傅家的公子哥,三四岁在花会上走失了。被人牙子拐来拐去拐到了山里,作为村夫长大。凭借着一张好脸娶了媳妇,却也是不顾家的主儿,动不动就打骂磋磨老婆,虽然村里人觉得打老婆稀松平常,但总是打到遍体鳞伤闹到村子里就不好了。
岳太傅痛失爱子,用了自己的几百门生拚命找寻,才找到了岳老三。哪成想小时候冰雪可爱的三郎,竟成为与岳家清正家风一点都不沾边的人渣。
岳老三被岳家接回去后有了人撑腰,行事便越发张狂。娶了二三十个小妾,吃穿极讲排场,只伸手管本家要钱……让岳太傅对三房失望至极。
然而岳知庭给了岳太傅一点希望。
岳老三娶妻早,生子也早。岳知庭按年龄应该算是岳家的长男,可岳家别的几支不想让岳家落在岳知庭手里——落岳知庭手里不就和落岳老三手里没什么区别吗。
岳家人觉得,岳知庭不该很优秀的。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