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交稿的日子,她平时浑浑噩噩的,但是对于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很认真的。定闹铃提醒自己,对应日期的画稿放在对应的文件夹里。
给出版公司的书,画封面这份工作她还是非常喜欢的,算是专业对口了。只是因为需要了解故事内容,她得非常详细地看书,对于她的专注度实在是种考验。
从家里步行走到地铁站,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去公司了,她的工作内容在家里就可以完成,所以站在人群中觉得非常孤立无援。自从之前因为药物反应驾车差点出事后,她也不太敢开车了。
走到地铁站,再从地铁站出来走进办公大楼,充足的冷气让她打了个寒颤。
听着编辑说需要她改哪些内容,她嘴上附和着,但是她绝对不会动笔改,她固执的觉得是编辑的问题,她的画没有问题,对文章的理解也没有问题。这应该是她最自信的地方了,毕竟也是从她接受教育起就一直在学的。
犹豫再三,还是对这位经常,且一直坚持让她改色调,改风格的图画编辑说到:“原著作者都说没问题了。”
“你联系作者了?”
她看着对面的人,那张脸上的不悦很明显,还皱着眉打量自己,她看在眼里也逐渐没了耐心:“你别说的像越权一样,我和她本身私交就很好。”
“可是往上报的人是我,我需要我的负责人满意才行。”
“你的负责人?你的负责人到底哪里不满意?”丁瓷难得硬气一回:“我要见她。”她把电脑盖上装进包里。
“你今天是来叫板的?”
“应该说是我平时太好说话了。”她起身走出这间楼层。
怎么说呢,一个人畏畏缩缩久了,偶尔挺直腰杆,就会有老天来惩罚你,好像在说‘你不该抬头做人。’
还没有走出办公楼大厅,她遇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香槟色的束身吊带长裙,浅卡其色西装外套的袖子被她推至小臂,双手抱在胸前和旁边的人边走边谈话,长发在大厅的灯光下,像面上布着段光,那么柔软又听话的垂顺在身后,白馥安的一举一动在丁瓷眼里像是放了慢镜头。
丁瓷想跑都挪不动腿,两人都是往大门口的方向,她只好转身想从后门溜走,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躲的,只知道如果和白馥安正面交锋,自己会很难堪。
怕什么来什么,白馥安转头和她对视上。
白馥安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她,只觉得有一道目光,没想到就是这个便宜妹妹。
她就这么盯着丁瓷,对身边的人吩咐着:“就说这么多,我还有事。”
这么大的区域,丁瓷觉得自己能精准听到她高跟鞋逼近自己的声音。
“真是巧。”她笑着打量这个妹妹。
熟悉的声音,冷漠的语气,嘲讽的笑意。
自从她走过来,丁瓷的眼神就飘忽着,直视是一种勇气:“我先走了。”
她要经过白馥安的时候,被抓住手臂:“急什么,很久没见,不叙叙旧。”
“你知道的,我们无话可说。”
“怎么会呢。”白馥安看了看周围的楼层提示,又看向她:“你在哪一层工作。”
“与你无关。”丁瓷强装不在意她和自己的距离,以及她的香水味。
她学着丁瓷的语气:“与你无关。”反问她:“是这样说的吗。”她偏头看着丁瓷的表情,晃了晃她的手臂:“说话呀。”她句句在问她,可哪里有询问的意思。
无奈之下只好回头看着她:“你想干嘛,直说好了。”
白馥安看着她泛红的眼圈,没意思地松开手:“我要是想干嘛的话,你怎么会站在这里,站在,白家的地盘上。”她收起那股玩笑劲:“你的眼泪,还不如小时候值钱。”她像是在回忆:“人还是倔强一点有意思,你觉得呢。”
丁瓷最怕她的玩笑,最怕她总是把自己当笑话,把自己的话当笑话。
后面,她耳朵里听到的只有越来越不清晰的高跟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