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报的反光中确认下自己的仪容没毛病。但海报橱窗显然久未被打扫,别说反光了,灰都厚得能盖楼了。
信号不好,接通后,小圆圈转了两圈,彼此的画面才跳了出来。
任延支着腮,垂眸看着视频里的安问,假装没看到那条撤回的信息,主动告解:“我有罪,突然有点想你。”
安问咬住内侧唇,但唇角还是不免向上抬起。
任延的目光认真,从细微处确认他到底顺不顺利、好不好。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他敏锐地问。
其实在阳光底下,安问的气色已经恢复得很好了,白皙的肤色被晒得几近透明,只是唇色浅淡,似乎低血糖,加上起得早,所以显得精神不足。
安问一只手不方便表达,只是对着镜头浅浅地摇头,一个劲地抿着唇笑。
虽然是想让任延安心,但他不知道,这样的笑只会让任延心疼得无以复加。任延不再问他这些无法回答的问题,如同一个也失去了声音的人,深深地注视着屏幕里的安问,跟着他亦勾起唇微笑。
安问眨眨眼,心口泛起酸涩,将摄像头转向灰头土脸的橱窗上,伸出手指,一笔一画地写。
他的字端庄漂亮,写试卷是,写板报是,现在也是。
任延看清了,是「也想你」。但似乎又没看清,因为安问写完后就用手掌擦掉了,快得眨眼之间,也不嫌脏。
“没看清。”任延失声半秒,低声说半个谎言,哄他,“再写一次。”
安问像车载娃娃一样摇摇头,又对他歪过脸露齿笑,摆摆手,露出灰遢遢的手掌,意思是再见,接着便把视频挂了。
脏死了。他赶紧站远处去用矿泉水洗手,淅淅沥沥的水洇进石砖逢里,他洗着洗着,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远在那头的任延推开椅子起了身,用最短的时间收拾了一背包的行李,揣上身份证和充电宝——以及全部的作业,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