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衙大堂,苗卓吓得腿抖得站不起来,须得衙役把他们架到堂中跪着才行。
对种“颈上绝”毒蘑菇一事,苗卓供认不讳,并且坦白承认他之所以会犯下此事,皆受齐县尉的指使。
“果然,我推断对了!”白开霁听到这里,激动地跟身边的沈惟慕小声说。
沈惟慕递给他一颗饴糖丸,白开霁立刻要送进嘴里,被沈惟慕拦下了。
“不到吃它的时候。”
白开霁惊诧,压低声问:“吃这玩意儿还需要时候?”
“嗯。”
苗卓继续讲述事情经过。
“去年夏天,齐县尉来信交代草民,说瞧村子穷,帮草民想到了一个挣钱的门路,叫人拉来一车能种出值钱蘑菇的土给草民。
他告诉草民,只要种出蘑菇,红袖阁便会以一百金一朵收购。
一百金啊,草民们这辈子想都不敢想这么多钱,都十分上心来养这种蘑菇。
但这蘑菇是真难种啊,半年过去了,草民们按照各种打听来的办法试了不下千遍,但就是不出菇。
本来草民们都已经气馁了,齐县尉又派人送了一百两银子过来,告诉草民若想快些长出蘑菇,还有一个秘法,以尸养菇,须得新鲜的尸体,一点点散发尸气,更容易养出蘑菇来。”
本来这种邪门法子,苗卓没打算去试,想择机会把钱退换给齐县尉。
偏凑巧了,村里的寡妇苗氏上吊自尽,人就挂死在猪圈旁的柴房里。大家起初也没发现,还以为她有什么急事突然回娘家了。
后来尸体臭了,大家才发现她,苗氏尸体下方刚好堆着村里分给她的蘑菇土,那土里竟长了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蓝边明黄色的蘑菇。
后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们竟真凭这两个蘑菇,轻而易举地换来两百两黄金。
苗卓做主把钱平分给了全村人。
村民们平常连吃米饭的时候都不多,如今分了钱后,不仅顿顿可以有鱼有肉,还能买新衣服盖新房,以后自然还想继续过这样的好日子。
村民们不曾商量,便下意识地达成共识,都没去收苗氏的尸体,等着尸身下的那堆土里继续长出蘑菇。
但接下来村里就开始发生诡异的事,那天拿蘑菇去红袖阁换钱的六名年轻壮汉,陆续都跑到林子里自尽去了。
五天后,苗氏尸体下又长出四朵蘑菇。
四百两黄金,那么多钱,路上可不能有差池。
这次村长特意派了十二个人,赶两辆牛车去。难得进城一趟,当时还有几人特意带着媳妇一道进城买东西去,另外还有几名村民蹭车。
那天回来后,大家还如常干农活,上山下地、砍柴、捡蘑菇等等,这些人便陆陆续续失踪,最后被发现都在自杀林里自尽了。
得知那些村民因为好奇触碰过蘑菇,才会导致中毒自尽,苗卓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为了让村民让村民房更积极地种蘑菇,他没说那蘑菇有毒,只嘱咐村民们蘑菇金贵,不能乱碰。哪曾想他越这样说,越挡不住村民探看它的好奇心。
后续的四百金再度平分之后,给大家带来了更多生活上的变化,家里死过人的还额外多得一些赔偿。
村民们在苗卓“赚钱总要有所牺牲”的话蛊惑下,反而因为富裕对苗卓更敬重。穷人的命本来就不值钱,死几个人能换来富贵,对他们来说很值。
所以没人去收尸自杀林的那些尸体,大家都装作不知道、没看见,只为趁机种出更多值钱的蘑菇来。
“段谷呢,可曾与你们有过来往?”尉迟枫边记录证词边询问。
苗卓摇头,表示从没听过这个人。
宋祁韫:“段谷在身亡前一日,曾去过李红袖的房间,谈给冬灵赎身之事,该是在那时候出了意外。那天楼里有人告密了,李红袖知道段谷想拐走冬灵私奔的事,一时恼怒对段谷起了杀心,让段谷碰了自缢菇也未可知。”
“那李红袖的自尽,到底是被人有心下毒,还早前不小心碰过自缢菇,毒发作了?”
“被下毒。”沈惟慕道,“她负责收菇,肯定早知道那蘑菇不能随便碰,不然她在第一次收菇的时候就会出事了。”
苗卓特意留下了齐钰给他写过的信。
宋祁韫确认过信是齐钰的笔迹后,问苗卓:“你与他见面的时候,他可曾露过脸?”
苗卓摇头,“出于谨慎,怕被人撞见,一直戴着幕离。”
“是他没错,这厮就爱戴幕离。对了,怎么还不抓齐钰?我去抓他!”白开霁自报奋勇。
宋祁韫刚要说不急,衙役匆匆来报。
“人抓到了,那厮刚才欲给齐县尉送药。属下按照宋少卿的嘱咐,当即找活物试了那药,活物疯癫了片刻后就死了。”
话毕,人就被扭送到了堂上,居然是那个爱扫地的老捕快魏褔!
宋祁韫当即敲响惊堂木,厉声叱倒:“大胆凶徒,还不速速招供!”
这一声惊堂木也敲击在了白开霁的心上,彻底崩塌了白开霁的满心自信。主谋怎么可能是魏褔?不可能,他的推断不可能……
旁边的沈惟慕,这时提醒白开霁:“吃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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