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声音凄楚,一向温顺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语,这里面包含了多少辛酸,多少悲愤和困『惑』。
林乐霜自然能够体会,前世她的魂魄被困在长乐殿的寝宫之中,被林玉雪折辱之时,她也是这般悲苦和不甘。
为什么她努力地对别人好,努力地付出一切,却得到的是这样的结局?
老天何其不公!
她与母亲不同,她外表温顺,内里却是愿意为了目标付出一切的『性』子,她不服,就连老天都听到了她的心声,她又重新来了一回。
这一回,她不会让悲剧重演,更不会让母亲也过得如此悲戚。
清远大师的厉『色』有所消减,脸上慷慨激昂之『色』大增,大声说:“施主问出这样的话,竟是有些不孝了。”
林乐霜冷笑几声,却不说话,只一脸瞧不上大师,不愿与之理论的样子。
王志是知道表妹内心有多么叛逆的,连亲生父亲都屡次算计,庶兄说杀就杀的人,怎么会认同清远大师的话,但他不想让表妹说出内心所想,怕她被众位夫人们所排斥。
这也是他的一点私心,他想让母亲更加的喜欢和认同林乐霜,固然林乐霜的『性』格太强,杀伐果决的像个男子,但这些与林乐霜身上的闪光之处对比起来,就如同夜间的萤火虫与正午的阳光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大师这话何意?我姑母一生顺着族叔的话去活,并未违背,这怎么叫做不孝?”王志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不以为然地问。
“自古以来,父父子子,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父叫子死,子不得不死,还要问父亲的亡魂什么呢?自然是心怀不满,这难道还不算是不孝吗?”清远大师义正言辞地说。
林乐霜又轻笑几声,声音中充满了讥讽。
清远大师再也忍不住,问:“不知林大娘子笑什么?”
“我笑大师空有虚名看不穿,”林乐霜清冷的声音响起,这话比她的声音还要冷上百倍。
谢三夫人怒声对女儿说:“她,她竟然敢如此……”
谭婆子本来也竖起耳朵倾听,她的眼神闪烁,对清远大师和静安师太同样都心生疑窦。
听了林乐霜的话,也不免吃了一惊,林乐霜已经不管不顾地要拆开面皮了么?
真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呢,谭婆子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清远大师在信徒之中的声望已经降到了最低点,如今又给了他再次借着圣人之言重新拉起声望的机会。
自古以来,父父子子,父叫子死,子不得不死,便是人们对于孝道的理解,身体发肤均受之于父母,是父母给了孩子生命,自然也拥有了主宰他们命运的权利。
听王氏的话中所说,必然是因为先父的要求,吃了许多亏,甚至险些丧命,作为儿女觉得委屈,但是这种委屈只能深埋心中,若是敢于提出,便违背了孝道。
清远大师身后便是大义,自然能够将王氏母女二人打落低谷。
还是太年轻啊,太冲动了。
信徒们果然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了,林乐霜这样的做法,很难让人对她有好感。
“林大娘子,贫僧愿闻其详,”清远大师乘胜追击。
谭婆子摇了摇头,觉得林乐霜败局已定。
林乐霜清清凉凉地说:“大师,您已经是出家人了,何必总在十里红尘中打转呢?”
信徒们有些气愤了,今日清远大师的所作所为,令人觉得大失水准,却还没有轮到让一个黄『毛』丫头如此不敬的地步。
清远大师的唇角微微翘起,态度愈发的平和,语气愈发的波澜不兴:“不知林大娘子何出此言。”
林乐霜清了清嗓子,说:“大师法号清远,意为清净本心,宁静致远,可惜大师却总是在十里红尘中打转,参与林家的家事是一桩,您倒也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但方才训斥我母亲不孝的那段话,却已经表明大师您的身心都还在红尘之中打滚,修行不足。”
不等清远大师说话,林乐霜又飞快地道:“父父子子,是世间俗人所言,按照大师所说的佛法,每个人都有前世因果,父父子子便是因果而成,既然如此,父子之间因果已了,便不再为父子,那么又何来不孝之言?我母亲也不过是想问个因果罢了,只可惜大师却用俗世间的父子之论来训斥我的母亲,既然如此,大师修的是佛法,还是世间俗法呢?”
静安师太大怒:“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众信徒目瞪口呆,第一反应也觉得是一派胡言,但仔细想想却的确是如此。
越想越觉得清远大师竟然用俗世之言论来训殇一个想问因果的施主,的确是大有问题。
林乐霜轻轻地笑了笑,前世,她为了谢三夫人熟读了多少佛法呢?
佛法是佛法,解释佛法的人是解释佛法的人,心不正,什么都是歪的,对付歪人就要用歪理才是。
这一次,清远大师并没有被下千屁丸,但依旧狼狈不堪,甚至比静安师太还惨,静安师太尚可以声称是邪魔附体,他该找什么借口?
想辩驳,却又无法可辩。
他这么久以来的基业,就这样被林乐霜撬了个底朝天,还谈什么因果,先将佛法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