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院中,两人久久无言,都被孙冕王进的金兰之交震撼到了。
过了一会儿,周实开口道:“咱们老站在这儿也不是事,赶紧让老太太把饭吃了吧。”
两人提着饭锅,到屋子里吧老太太扶起来,阮魂雄轻车熟路地从屋角拿出一把咸菜,让老太太饱餐一顿。
咸菜就大米,看起来确实简朴了一些,但一来老太太牙口、肠胃不好,大鱼大肉也吃不下去;二来在这个时代,能有一顿大米饭吃已是不易了。
老太太也不管他们是谁,只要把饭递到手上,就乐呵呵地吃了起来。看着她的样子,周实有些担忧地小声问道:
“孙冕死了,这老太太怎么办?”
“村里人会照顾的。”
“但是,以后不会再有人往村子里寄东西了。”周实担心的是没有好处,“王进”会慢慢失去威望。
阮魂雄摇摇头,说:“只要村子里的水渠还在淌水,村民就不会忘记他。实在不行,咱们时不时地敲打一下便是。”
要说装神弄鬼,走马客可都是内行。周实一笑,不再顾忌。
两人离开小院,走出村口,周实突然问道:“你最近有联系于衡吗?”
“没有,他应该听了你的话,躲在江都周围的乡下吧。怎么?你还是不放心他?”
“是的。眼下官府刚刚破获了一起大案,可以集中精力调查怡春苑藏尸案了。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最近肯定会有动作。”
阮魂雄点点头,说:“我会找个由头联络他。江都里的事,还是要靠你多多留心。”
当晚,周实赶回丰德楼,正好碰上许祥海哥几个正在桌边吹牛。
许祥海压低脖子,神神叨叨地和他的酒友说:“知道吗,江上……”
“是是是,江上又出了漩涡,吞了大船小船,有没有点新鲜的?”同桌的一位不耐烦地说,看来他已经把这个故事听了不止一遍了。
“嘿,我还没说完呢,这回不一样!”许祥海有些恼火,“这一回啊,终于有人看见须婆婆的真身了!那天……哟,掌柜的,您回来了?”
周实站在桌边,摆手道:“您继续,我也听听。”
许祥海接着往下说。
那天天黑之后,一只渔船还在江中游荡。这船的主人是个独身的打鱼汉子,刚去看了自己前天下的几个网点,居然连个鳞片都没有
他不甘心,要摸黑去看最后一个网点。结果行至江心,突然船周围起了浪,而且一浪高过一浪,眼看就要把这艘小船吞没!
这可把打鱼的汉子吓坏了,他就是使出全身的本事,也没法从巨浪中逃离。联想到之前听说最近江心无风起浪,他觉得自己要栽,连忙跪在船上,把自己今生知道的神仙都念了一遍。
当念到儿时听说的土神“须娘娘”时,那滔天的巨浪突然平息,随即一个小山一样的巨物从水中钻出,停在小舟前面!
汉子看见浪终于停了,松了一口气。结果一口气没出完就看见这妖怪,吓得从头上溜走三魂,脚下散去七魄。
这是个什么怪物!
月光熹微,他根本看不清怪物的全貌,只听得怪物张嘴说道:
“居然呼唤须娘娘的名字,算你命大,今天就放你一马。”
说罢,那黑影周围泛起气泡,怪物就这么沉进了水里,不见踪影。
打鱼汉子对着平滑如镜的水面,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听到这里,同桌的一位不满地说:“越说越玄乎了,你是那艘船还是那个打鱼的,怎么说得好像你亲眼见过一样?”
许祥海叨了一筷子肉填进嘴里,边嚼边说:“这打鱼的汉子受了这一吓,几天都不敢行船,天天坐在码头和船夫们唠这事,正好被我听见了。你们爱信不信。”
同桌的几位倒是不在意,以为这又是这位少爷道听途说来的奇闻,继续喝酒吃菜。可一旁的周实却陷入了沉思,慢慢踱到柜台边。
“这许祥海确实是个没溜的主,他的话最多只能信七成。不过最近确实有江上频繁无风起浪的传闻……过两天去码头打听打听。
“唉,可惜上次没有和捞尸人付于江定好联络方式,不然问问他肯定比听船伙计的要靠谱。”
当晚,阴魂上座,周实把孙冕的故事说给莫老听。
听罢,莫老长吸一口烟,道:“案子结了就好。”
这反应好平淡……周实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莫老当了不知多少年的走马客,也许早就看惯了人间的爱恨情仇。
“另外,今天有人在酒楼里说……”
没等他把许祥海讲的故事说出口,就听得背后一声闷响,回身看去,原本紧闭的门板居然倒在地上,旁边还躺着一个阴魂。
“救,救命……”
周实腾地一下站起,把铁算盘挡在身前,喝道:“什么人!”
阴魂客栈开张时都会把门板紧闭,这是给活人看的,意思是客栈里有“客人”,不能接待活人。要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路过,就算感觉到客栈里阴气旺盛,有这门板挡着,它们也进不来。
可是门板居然被这个阴魂撞开了!
这家伙是谁?不对,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