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四说着说着激动起来,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平复。
“如你所见,我也是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带着我儿逃出,此后就辗转各处寻找良方,最终无果。
“我儿被我约束得好好的,如何会伤人?送到荣老头那儿的状子,八成是当日败在我手下的正道人士恶意中伤,或者为了请求荣老头出手而拉我出来加码的吧。小子,你信吗?”
“晚辈自有方法查证。”
“那你自去查证吧,但你的性命,和能救我儿的方子,总得留下一个。”
“晓得。这方子需要我本人出手,先将令郎收为阴兵……”
“咔嚓”,周实的上衣忽然变成了漆黑的炭块,碎裂掉落。
“你想让我儿给你做牛做马?”
“闻爷莫怒,实是万不得已而为之。接着,我需要袁咏圣所作的八象图一幅。”
此话一出,闻四刚要抬起的手指定格在空中。
“八象图吗……”
“正是,将阴兵送入八象图中,才能使其恢复神智,即便脱离宿主,也能以厉……呃,以比寻常魂魄更高级的形式存在。”
“所以方才的红衣小姑娘也和八象图之一融合?是哪一幅?”
“端庄象。”
周实没有避讳,他看出闻四对八象图也颇有了解,在这个问题上撒谎或是隐瞒都会破坏双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寒风从塌了半边的墙钻入室内,缺了上衣,他现在觉得冷了。
“原来如此……确实,很有可能。”
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工夫,闻四终于开口。
“可以,我来帮你准备八象图,而你,最好心里有把握。”
“请闻爷放心。”
“伤了我这么多手下,还折了我半间屋子,按说不该再向我要求什么。但我不爱和阴门中人有人情来往,你为何要帮我,自己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需要找到瘟神行迹,包括瘟神信仰、瘟神遗留,以及瘟神本尊所在。”
……
“上,上,左一点,太多了,右……对,就那儿!”
在阿贵的指挥下,裹着红盖头的丰德楼招牌安放就位。
“吹打起来!”
庸德巷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引得路人侧目。
“谁家开张啊这是?”
“酒楼?嚯,还嫌京城的酒楼不够多吗?走吧走吧……”
两个路人随口说完,迈步欲走,可一抬头,就看见那“丰德楼”的招牌高悬头上。
“诶,这怎么回事儿?”
二人正在诧异时,阿贵已经迎了上来。
“二位可是来着了,江都四大名楼之一丰德楼北上开张,有江淮名菜各色齐备,您里头请?”
“这,江淮菜太甜,我们……”
“确实,大中午的吃甜,一下午都没劲。”阿贵立马改口,“其实我们家也是两代前从京城南下的,当年京城人称‘抓炒王’,百年前的京菜可是未曾更改半点,您二位进来,也当一回百年前的雅士,品一品古人的菜合不合舌头。”
一听“古”字,两个客人眼睛就有些发亮了。
“那要不……”
“得得得,也省得找了,就这家吧。”
“得,二位里边请——”
这边送进去两位,后头又转进来三个,看样子也是一抬头就不知怎么转到了丰德楼跟前的主儿。
趁阿贵上去招呼的工夫,周实收回目光,离开柜台走向后厨。
“齐家父子的手段真是非同凡响,我这开店头日能如此红火,他们得有两成,呃,三成功劳……”
虽然现在想来,当日齐家父子引来的神仙行迹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一进后厨,热浪铺面而来,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游走在各个灶台边,指导新聘的厨子如何把握丰德楼的菜谱。
“这个芡得厚点,包住……对,出锅前淋上热油啊……可以可以,走菜吧……掌柜的?”
周实示意薛安继续忙活,高声道:“好好干啊,今晚发赏!”
“谢掌柜!”
厨子们的热情更加高涨,周实倚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招手唤来薛安,低声道:“怎样,合用吗?”
“本地的厨子做事太糙,不够讲究,还得多教多练……”薛安把手在围裙上反复擦着,道,“五个里头有两个不错,还有两个手上没活儿,恐怕……”
厨房里传来陈大有的吼声:“奶奶地,你是成心气我的是不?你连翻勺都不会还当什么厨子!滚!”
“呃,看来是三个本领都不行……”
薛安试探性地抬头望向掌柜,看见掌柜微微颔首。“全听你的,那两个明天就让他们走,另外一个先留下来看看。陈师傅有时太急躁,你也帮衬着点,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好。”
“另外,我听你说话有点北方口音啊?学得这么快?”
“啊?”
周实本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薛安的脸刷一下白了。
“不、不,这是那个……”
见状,周实忙说:“玩笑而已,别在意,去干活吧。”
看着薛安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悻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