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军路线,设下重重包围,将他的父兄陷于死地。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传递消息,要看着定北王府受此重创,甚至从此消失!
他要去问一个明白,讨一个公道!
热血上头,北地的赵家军和百姓,以及两个稚子,都被他扔在了脑后。
皇帝果然是打着要扣住他的主意。镇北王的名头依然给他,却借口说他年纪太轻,又经大丧,以慈爱之名留他在京中。
赵疆在京中跟着一群皇子皇孙读了半年的书,才终于找到机会,重新和北地取得了联系。
再然后,再然后他就夤夜出京,起兵造反了。
北地百姓苦啊。
赵家军几乎都是北地子弟,跟着他东征西战,北地的百姓只剩老弱妇孺。
就是这些老弱妇孺,在赵疆起兵的数年间,源源不断地为赵家军输送着粮草,被服,军械。
输送着他们的儿子,兄弟,丈夫。输送着他们的汗和血,骨和肉。
赵家军打下了天下,赵疆开创大晋,而北地却经历了长达五年的人丁凋敝。
千村万落如寒食,不见人烟空见花。
这些都要记在赵疆的账上。
而他的两个儿子,在北地艰难地长大。
等赵疆总算在征战中取得上风,能缓出一口气来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回到北境。
赵璟已经像个小大人了,在北境主持军备后勤,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见到他便口称“父王”,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赵疆并不喜欢他的拘束。这个时候他几乎已经扫平天下,定北王府中的幕僚人人都在等那“从龙之功”,而赵璟,就完全是按照帝王的继承者来培养的。
他不像他的儿子。更像是一个处处都与他完全相反的继任者。
更年轻,更仁慈,更受大臣们的喜欢。
只要他站在赵疆面前,赵疆便无法以纯然的父亲的姿态面对他。他必须加强自己的权威,除了是赵璟的父亲,他还是赵璟的天,赵璟的君。
事实证明皇帝的敏锐是完全正确的。这个年轻的,仁慈的继承人,迫不及待地取代了他君王的位置。
而赵琰……赵疆刚回去的时候,赵琰完全不认识他。
赵琰尚在襁褓之中,赵疆便入京觐见,随后便是长达数年的戎马倥偬,那竟是赵琰第一次在有记忆的情况下见到自己的父亲。
但很快,赵琰活泼的性子就让他不再畏惧这个陌生的父亲,他比自己的兄长与父亲更加亲近,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用各种调皮的法子去博取父亲的喜爱。
赵疆的偏心并不是毫无缘由。
赵琰因为北胡人的血统,小小年纪就受了不少冷眼和非议。
在这些冷眼和非议里,他无师自通地习得,他唯一的依靠,唯一可以攀援向上的巨木,就是他的父亲。
他必须要父亲爱他。
只要父亲爱他,他就是镇北王赵疆的儿子,而不是某个面目可憎的北胡杂种。
赵疆不介意这种依赖。
然后亲手养大了他的野心。
这些,也要记在他赵疆的账上。
“二爷?”
一声轻唤,将赵疆从神思中叫了回来。
书房里幕僚们已经走了。
几名女子一字列开,正站在他座下。
这几个是王府里的丫头。赵琰年岁还太小,离不开奶娘和婢子照顾。
赵疆的目光挨个掠过。
他从十二三岁上就很少留驻王府了,府中这些年轻的丫鬟少有见过他的。此时在他的目光下,有不少瑟瑟缩缩,鹌鹑似的低着头。
倒是有一个,让赵疆多看了两眼。
绿芜的心“噗通噗通”跳。
昨夜二爷来看过了二公子,今早她便听说二爷要上京去,不但要带大公子赵璟,刚刚得了赐名的赵琰也要同行。
绿芜知道,机会来了。
二爷才是这王府的主子。这次上京不知要多久时日,她才不要守着个没有指望的空架子王妃虚度光阴!
听说大公子身边的婢女小厮都让二爷给撵了,现在全都换上了从军中拔上来的侍卫,这些人个顶个努着劲,都想在大公子身边入了二爷的眼,将来谋一个前程呢!
幸亏二公子年幼,还离不了婢女照顾,绿芜一边庆幸一边抓紧凑出几两银子,全塞给了王妃院内的管事。
成功把自己从王妃的丫头变成了内院的普通婢女。
然后成为了此次二公子随从的备选。
顶着二爷的目光,绿芜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息下来。镇定,她想。二爷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必然不喜欢她们慌乱。
过了漫长的一息,她听见座上那个男人平淡的声音。
“左边第二个,明日随赵琰启程。”
这声音于绿芜来说如有千钧。
她立刻跪下磕了一个头,“婢子遵命。”
***
与此同时,邓府。
邓瑾大踏步地走进正堂。
他好不容易摆脱喋喋不休的同僚,此时依然眉头紧锁。
“今日是你领的头?”邓瑾在堂中坐下,问他弟弟。
早在堂中等候的青年已卸了甲胄,此时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