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妈,打两毛钱的酱油给我”
月月小铺内,冯家女人站在柜台外,把空玻璃瓶子和三毛钱一同递给李母。
李母拿出一个绿色的漏斗插在玻璃瓶子上,用勺子从酱油缸里舀出酱油装进去。装满一瓶后递给冯家女人。
“拿稳了。”李母说。
“哎,你家三月也在中学教了三年书了,这事业嘛,是稳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左邻右舍喝喜酒呀?”冯家女人一脸八卦的问。
李母脸色有些挂不住,其实不单是亲戚邻居问,就连昨晚上,他们一家三口也就此话题展开了讨论。李三月已经29了,村里这个年纪的男人,孩子都已经会打猪草,放羊,放牛了。而李三月的婚姻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个去国外的对象,也没见回来,也没有下文。
“他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也管不了嘞。”李母尴尬地说了句。装作拿起扫把扫地的样子,冯家女人只好悻悻地提着酱油瓶子回去了。
再说李三月这边,完成日常教学工作后,去邮局把最近写的稿子寄了出去。顺便领了上个月的稿费,合计有两百块左右。邮局的工人员兑换了稿费,笑着说。
“李老师,您简直是我们石堰村最厉害的文人了,月月都有稿费拿。”
“我只是在舞文弄墨上刚好投了几分巧而已,学校其他老师也各有千秋,比我厉害的多了。”
“真是越有文化的人,越谦逊呀!”邮局工作人员递过纸币“对了,还有的一封信,刚好你来了,一起给您。”
“好,麻烦你了。”
李三月接过稿费确认无误后装进口袋里,又拿走了信封。
从邮局回月月小铺的路上,经常能看到熟人,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喊一句“李老师”,点点头。有那活泼的,还会停下闲聊两句。
李三月一个个回复村民,等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
“去邮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就等你吃饭了。”李父将一海碗炒面递给李三月。
“路上遇到学生家长,聊了几句。”李三月洗完手,接过碗坐在椅子上吃饭。
吃完饭,通常李母会打开家里最近买的一台黑白电视机,天气预报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村里这时候也陆续有吃完饭的村人进小铺来坐着一起看电视。
李家是村里第一个买电视的人家,每天晚上八点左右到9点半,人最多。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看着剧里故事。什么《上海滩》《大侠霍元甲》《封神演义》等。以至于小小的前厅挤满了人,李家凳子不够,村民就自己搬凳子过来看,凳子放不下了,就站在那里也要看。
常看也不好意思,有些嘴馋的小孩子再央求父母买点什么零嘴之类的,也就允了,月月小铺生意更好了。
李三月很少在人多的时候一起看电视,他都是偶尔周末白天,不用上课的时候看一下。这个时代像素一般,人物场景黑白,有时候还会出现雪花,他也就看个乐子。大多数时候还是窝在自己房间写他的小说。他已经写了一年,马上完结了。讲述的是黄土高坡上,一个童养媳的女主悲惨故事,里面的很多情节都取自于现实缩影。
今天外面下雨了,也就难得没有村民来看电视。李母去洗澡了,李家父子俩坐在椅子上看着。
李三月眼睛看着电视,脑海里在想自己小说的结尾情节,冷不丁的李父突然开口问。
“三月,爸想问你个事情。”李父手上还拿着自己的搪瓷杯,里面泡了一把茶叶沫。
“嗯?”李三月回头示意父亲讲。
“你那个国外的对象,是骗爸妈的吧?”李父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是”李三月沉默几秒后,在继续撒谎和承认真相里面,选择了后者。
“我就说,哪有真的谈恋爱对象跑去国外三年,你也不咋问,也不想办法写信打电报,甚至对象家里人也没有跟你联系的。”李父重重放下搪瓷杯,严厉的问“那你老实跟爸讲,为什么不肯相亲,不愿意找对象?娶妻生子,传香火,天经地义。我看你从小懂事听话,是个好的,才一直没有管你。到如今你还会骗爸妈了。你给我跪下!”
李父越讲越气,李三月扑腾一声膝盖跪在生硬的地板上。低垂着头,不敢看李父。
“你跟我说,到底是为什么?不说就一直跪着。”
李三月抬起头,几度张嘴又闭上。这样的年代,他怎么敢?怎么能跟父母说:你这个儿子,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无法给你传香火!
说自己有隐疾?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这些也是谎言。
“对不起,爸。”李三月垂下头,黑框眼镜片起了一层雾。
“你还是不肯说!我们是你父母,你什么都不说!”
李父解下腰上皮带,凌空啪得一声,抽在李三月背上。李三月没忍住惊呼一声,如今是秋季,衣服尚且单薄,被抽过的地方立马火辣辣的疼起来。
后院的李母着急忙慌地跑进来,一把抢走皮带。看样子也是故意把空间让给父子两个,自己躲在后院偷听,听到李父打人了,才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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