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派去取嫁妆的侍卫回来了。
一排系着红绸的榉木箱子,从宫门口到山脚下蜿蜒曲折,像一条红艳艳丝巾挂在山上,好看极了。
可除了好看还累人,侍卫们两人一抬,到了山顶腿都是软的,若不是有专门的人负责检查,他们都想当场开箱看看里面是什么了。
另一边,宫远徵用虫子试探上官浅铩羽而归,正在跟哥哥茶言茶语求安慰,冷不丁听见金复来回话,惊的一口茶水没咽好,差点喷出去。
“多少?”
金复硬着头皮道:“一百零八抬!全是半人高的大箱子。
岗哨的侍卫已经检查过了,蓝姑娘的嫁妆其中十抬装的是金砖,十抬是玉器。
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四季衣裳、珍稀皮草这些合在一起是五十多抬。
另有各种乐器,乐谱和书籍三十多抬。
像家具被褥,日常所用之物都已检查完毕优先送过去了,至于药材和食材,这些东西种类太杂,所以还在对照嫁妆单子一一清点查验。”
宫尚角挥了挥手:“那就多派些人尽快搬完,宫门还在丧期,不宜见喜。”
“是,执刃大人,还有一事,蓝姑娘的几个陪嫁丫鬟不肯搜身,敢问如何是好?”
“你们去搜自然不肯,换几个嬷嬷去搜,她们便不会拒绝。”
宫远徵点了点头表示学到了,结果当天晚上就学废了。
白天刚在上官浅那吃了瘪,照顾完出云重莲,一摸腰间发现暗器囊袋竟然不见了,便立刻带着侍卫去搜上官浅的房间。
暗器囊袋被蓝悦抢走了,他自然找不到证据。
上官浅以退为进一波眼泪输出,气得他七窍生烟,又被哥哥连哄带训,修勾勾委屈的都快哭了。
忽然,他想起来徵宫还有人在等着自己,于是拔腿就往回跑。
蓝悦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是把房间归置出个大概,看着全新的豪华皮沙发,软包公主床,和精致漂亮的梳妆台心里敞亮极了。
正思索着明天该如何归置衣帽间呢,房门被猛然推开。
宫远徵面色阴沉,眼圈通红,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浓浓的悲伤之中。
“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我今天忙没顾上你,抱歉。”
【统子,他出什么事了?】
【大概是丢了东西不高兴吧,你把东西还给他不就好了。】
【原来是因为暗器袋的事跟上官浅起冲突了呀,不过这委屈肯定是在他哥那受的。】
“不用觉得抱歉,我不是只能依附你而生的菟丝花,我是可以与你并肩前行的伴侣!说说吧,怎么了?”
“我...我东西丢了,没找到。”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蓝悦牵着他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
“这椅子,摸着有些奇怪。”
“怪舒服的?”
“嗯,这屋子里的家具都是你家乡的样式?”
“是啊。”
“够奢华的。”
“我喜欢呀。”她说着点燃精油灯下的蜡烛,又随手滴了几滴精油。
宫远徵常年跟草药打交道,鼻子一动就闻出这是多种植物调配出来的,就是不知道功效如何。
“什么东西?”
“这是从橙花、茉莉、薰衣草和罗松樟酯,四种花草里提炼出来的精油,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可以助眠安神,舒缓情绪,且取材天然,没有任何副作用。”
她从身后虚虚抱住他:“靠过来,我给你揉揉。”
女子的馨香笼罩过来,宫远徵有一点点想拒绝,可他整个人虚靠在蓝悦怀里,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暖意,实在贪恋这一刻的温情。
轻轻的,摸上他的额间,手指一动,那条编织抹额便被摘了下来。
指尖轻揉,时而打圈、时而点压,时而分推。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恍惚间,困意上头,一时不察竟真的睡了过去。
蓝悦见他睡着了,一手抄膝下,一手搂肩膀,随随便便就把宫远徵抱到了床上。
天知道此刻装睡的宫远徵内心有多么崩溃,明明是刚到自己鼻尖的小姑娘,明明是走两步就喊累的小姑娘,怎么就能把自己抱起来呢?
听她气息平缓,脚步稳健,定是内功深厚之人,难道她也欺骗自己吗?
【宿主,他醒了。】
【我看见他眼睫毛动了,他警惕性那么强怎么可能安心在陌生地方熟睡。】
【那你俩玩挺花啊。】
【给本宫退下!】
蓝悦转过身的瞬间,他立刻睁开了眼睛,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装睡,就感觉脚上一轻。
‘她竟然在给我脱鞋!’
宫远徵呼吸一窒,心脏狂跳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响亮,忽然,她似要转身,于是下意识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等了有一会儿,一块温热潮湿的东西贴上了脸颊。
‘原来是帕子,她心可真细。’
五感之中,一旦缺失一样,其他感官就会本能放大。
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了哪处,脱了几件,都仿佛看见了一般清清楚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