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朝阳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翌日清晨。 山间雾气弥漫,几乎可以算得上伸手不见五指。 她见自己被放置在一处溪边,头下又枕着块布,见那布是赫连佑的衣服,又听到溪边传来的洗手声,慢慢的坐起身,想要悄无声息的从这儿溜走。 谁知,她还没有走两步,便有一块石子飞出打中了她的小腿,疼的她直接单膝跪下。 “公主,你又想干什么?这是荒无人烟又满是野兽,你一个人走不掉的。”赫连佑将洗好果子揣在怀里,一边走一边道。 朝阳撇了撇嘴,也不跑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回头看向赫连佑,“你……怎么还活着?” 赫连佑自然的走到她的身侧,将那些果子递给她,“公主应该庆幸,那个底下是一条河,否则……公主就要消香玉陨了。” “本宫不要你……” “这附近没什么别的东西,公主如果不先吃点,怕是没别的吃食。”赫连佑不容她拒绝,直接将果子放在朝阳的怀里,又将地上那件外衫捡起,穿回了身上。 朝阳注意他的动作,低头打量了遍自己的穿着,见并没有异常,可是一想自己落入了水中,身上又十分干燥,疑惑的很。 “小的将公主的外衫脱下来晒干,里面的衣服,小的没有动过。”赫连佑先她一步解释。 “你一定要抓着本宫吗?”朝阳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赫连佑也要像盯着犯人似的盯着她。 赫连佑坐在几尺之外,盘着腿闭目养神,并不回答她的话。 “你……本宫叫你!”朝阳气急败坏的开口,却不知道赫连佑的名字,想想道,“你叫什么名字?” 赫连佑仍是闭着眸子,嗓音沙哑干涩,“赫连佑。” “赫连?你信赫连?”朝阳重复了遍,又道,“齐国人有姓赫连的吗?” “小的不是齐国人。”说到这儿,赫连佑突然睁开了眼,如狼的眸子狠厉的扫向了朝阳。 朝阳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了神色,嘟囔着嘴不满道,“你是离国人吧?” “嗯。”赫连佑又重新撇开眸子,而后闭上了眼。 “离国人做齐国的狗,倒也是一件稀奇事儿。”朝阳扯了扯嘴角,满是嘲讽的开口。 赫连佑并不生气,也没有该变什么神色,仍是淡定的模样,好像无论朝阳说什么话,都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行,我们耗着,耗到本宫的人来接。”朝阳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坐在那也闭上眼开始假寐。 肚子的饥饿感却阵阵传来,怀里果子的重量异常的明显。 “咕——” 异常安静的山涧,肚子的响声越发的明显。 “公主若是饿了就吃吧。”赫连佑少见的带着戏谑的语气。 朝阳瞬间红了脸,死死的掐着手里的那个果子,犹豫不决之下还是视死如归般的放进嘴里。 命和面子,她还是选择前者。 二人也就僵持着,都希望自己的人会来营救。 —— “谢世子,听说你带回了个小娘子?”赢将军见谢忱坐在营帐的门口,走上前挑了话口子。 营帐里的姝挽还没有清醒,因为军营中多数都是男人,女人少的可怜,为了照顾姝挽,谢忱特地去灵安城里请了女大夫,安排照顾姝挽。 谢忱看着憔悴了不少,面色有些苍白,连着鬓角的碎发都有些凌乱,衣裳也有个一日没有换洗,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想等着姝挽能够苏醒。 “世子爷?”赢将军见谢忱发着愣,又喊道。 谢忱这才缓缓抬起头,无神的眸子变得不再像他。 “看来里面的人对于世子来说,并不简单。”他突然看懂了谢忱和那人的干系。 “赢将军很闲?” 饶是谢忱再没有生气,说出的话还是能够气死个人。 “臣没有世子这么闲,坐在这儿守那么久,弃战事于不顾,我军真是怪异,一个主帅在外找丢失的那人,副帅在这儿等着昏迷的人,啧啧。”他见谢忱不回话,也不自讨没趣,随意嘲讽了句便缓缓离开。 等他走后,谢忱从地上站了起来,掀开了营帐的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婢女见谢忱进来,自觉的站起身,放下手中的药碗,行礼后便退下。 谢忱走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姝挽,心里揪的紧。 榻上的人面白如纸,气若游丝,如同一团破碎的云烟,似乎下一秒便会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