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时雨才有机会看到云筱。
“姑娘,奴婢来给您送饭了。”
时雨放下食盒,看着云筱一直坐在角落,赶忙过去扶起她。
“虽说现在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可早晚也是凉的,姑娘可得注意点自己的身子。”
想到云筱才好了没几日就又被关起来,时雨的眼眶有些红。
不过瞧着柔弱苍白的云筱,时雨赶紧又把情绪平复下来。
“王妃……怎么样了?”
被时雨扶着坐在凳子上,云筱哑着声音问道。
这一夜,她没怎么睡着。
虽说沈氏最后那三个云字把她推进了无法自辩的绝境,但她相信沈氏不是故意的。
而她也一直担心她。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隐隐把沈氏当成自己的长辈,就像师父那样。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次的失去,这次她格外担心,后半夜干脆一直为沈氏祈福。
若老天爷能看见她的诚心,希望能让沈氏早点醒过来。
“王……王妃她……”
时雨拖到现在才来看云筱,便是因为沈氏几次危在旦夕,御医甚至说了准备后事这种话。
由于沈氏平日待人亲和,如今整个府里的人都恨死了云筱。
她今日去厨房拿饭菜,他们一听是给云筱的,宁愿倒进泔水桶也不给她,还是焦嬷嬷自己做了点,她才能来给姑娘送饭。
想到那些,时雨微微垂下眼睫。
她不知道是不是姑娘害的王妃,她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照顾姑娘。
故而时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说实话。
但就在这时,房门被人重重推开,一道裹挟着怒火的人影冲来,直接挤开了时雨,笼罩住云筱。
“你是想问我母亲有没有死吗?拜你所赐,已经快了!”
穆琛深邃的眼眸里浸满冷冽,像冰刃一样要将云筱千刀万剐。
云筱的心骤然一沉。
不是为了穆琛的态度,而是因为沈氏。
老天爷是觉得她的诚心还不够吗?
那要怎样,才可以?
长跪七七四十九日,还是一路跪拜到佛祖面前?
不管哪个,只要能让沈氏活下来,她都可以。
一直挂在天边的乌云突然掉下雨滴。
本就阴暗的房间愈显幽沉。
穆琛的表情逐渐阴郁,抬手握住了云筱的脖子。
那么细,那么软,仿佛一用力便会断掉。
但她总有办法让他下不了手。
“说,除了软筋散,你还下了什么毒!”
穆琛手上的力气渐渐加重,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却也不会让她好受。
就像她施加在母亲身上的一样。
比从前更浓郁的恨毫无遮掩地落进云筱眼中,让她莫名一颤,但更让她难受的是穆琛说的话。
沈氏还中了毒吗?
“说!”
穆琛的声音越发冷冽,像是利刃一样提醒云筱再不说便有更残酷的等着她,也仿佛是在提醒他是时候斩断他曾有过的心动。
她,不配。
从前不配,现在不配,将来也不配。
“奴婢……没有下毒。”不知是痛,还是担心,云筱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穆琛相信,她没有害王妃。
若他恨她,他随时都可以来折磨她,但请不要是现在。
现在,她要求他去找真正谋害王妃的人,只有那样,王妃才能有一线生机。
“毒是在桃花酥里验出来的,除了你,你告诉我这府里谁还能做出跟王婶一模一样的桃花酥!”穆琛也希望云筱说的是真的,可一桩桩一件件,他找不到任何她被陷害的可能。
或许,只有让她痛在自己身上,她才肯说实话!
念及此,穆琛松开云筱的脖子,拽着她往外走。
时雨感受到他身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的怒火,担心他杀了姑娘泄愤,赶忙扑过去,“世子,姑娘若下了毒,必定会留下购毒的痕迹,您查一下便能一清二楚。”
“你以为有时间让我查吗?”想到御医说的话,穆琛再没有任何停顿,狠狠将云筱拽了出去。
拉拽间,云筱的鞋子掉了一只,袜子也随之掉落,白嫩的脚在地上划过,被石子割出一道道口子。
等穆琛把她塞进马车里,才注意到她一只脚满是血渍。
心蓦得一紧。
但下一刻,穆琛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都是她活该,不值得怜悯。
“世子要带奴婢去哪里?”听着雨滴落在马车顶上,云筱的心莫名不安起来,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听着云筱忐忑的声音,穆琛终是又给了她一个机会,“云筱,我且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话落,穆琛的心里生出一丝希望。
期盼着她能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
“世子,奴婢真的没有下毒。”云筱能看懂穆琛的眼神,可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让她如何去说?
听到云筱仍跟之前一样冥顽不灵,穆琛的眼眸随之变得黯沉。
他果真是不该对她抱有任何期待。
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