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昭辞的手脚早已不太听使唤,穆驰无法想象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跪在自己面前。
记忆中,他小时候有一次掉进冰冷的寒潭,是穆昭辞不顾一切地把他救了上来。
那时,穆昭辞应该是真心疼爱他这个侄子的吧?
可后来也是穆昭辞无情地剥夺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本钱。
人为何能做到这样前后不一?
就因为那么一个皇位吗?
穆驰目光落在上面那个金灿灿的龙椅上,眼眸微眯,“这个位置很好吗?既然你说自己错了,想要补偿,不如把它给我坐吧。”
话落,穆驰一步步走过去。
穆昭辞却是叫住了他,“不行。”
穆驰嚯地转过头来,眉目间闪过一抹讥讽,“果真,你刚才是骗我的。”
这么看来,这个皇位的确不错,起码能让他诈出穆昭辞的真实嘴脸。
穆昭辞却是一副追忆过去的模样,“其实当年就算我不做那些事,父皇也不会把皇位传给承君。他中意的一直都是穆琛,早在很早之前,他就写下了传位诏书,与我无关,也与承君无关。”
“后来又传给我,只不过是他见我那么心狠手辣,怕我会伤到他的宝贝皇孙,才会用皇位逼我终生不得伤害穆琛。”
“你的皇祖母深知一切,却又什么都做不了,才会在你们远走林城后郁郁离世。”
“想来承君也不会料到,我们两个嫡子都输给了一个庶子生的孩子。”
看着穆昭辞自嘲地笑起来,穆驰心中其实没有多少触动。
他虽然不喜欢穆琛,但从小他就看出了皇祖父对穆琛的厚爱,也承认穆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所以对于皇祖父要把皇位交给穆琛,他丝毫不觉得意外。
但……
“看来你还不知道,穆琛已经死了。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穆驰说话时,坐在闪着金光的龙椅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不得不说,只要坐在这里,他自然而然就会生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仿佛一切都要由他支配了。
这样的感觉,好像很让人着迷。
也令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划过一张面孔,倘若他真坐上了这把椅子,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她了?
想起她,穆驰的思绪有片刻的愣神。
以至于他没有避开突然从龙椅把手吐出来的细丝。
“穆昭辞,你这是准备做困兽之斗吗?”
被困在龙椅上,穆驰的眼底闪过一抹晦暗,以为是穆昭辞动的手脚,正要让妙延进来,一张熟悉的脸突然映入他的眼帘,令他惊愕地瞪起双眼。
“你、没死?”
看着穆驰的反应,穆琛淡淡一笑,“抱歉,让你失望了。”
“那我父亲……”穆驰突然想起那封信,在龙椅上挣扎了几下,手腕被细丝勒出伤痕,他却完全不在意,只担心着穆承君的安危。
“放心,叔父没事。”穆琛说话时扶起了穆昭辞,并且命人把他带下去清洗。
穆昭辞固然做了很多错事,但他到底还是一国之君,还是自己的长辈,穆琛选择保全他的颜面。
穆驰眉头微蹙,冷冷盯着穆琛,“你这次去林城不单单是因为穆昭辞请你去的吧?说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半年前。”穆琛没有半点隐瞒,“顾南嘉虽然没有供出你,但想要毁掉整个皇室的人必定跟皇室有仇,而皇上对你的态度不太正常,像是要千方百计弥补你。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注意你了。”
“再加上皇后和贵妃都说过皇上跟我想象中不同的话,我猜此事跟叔父还有关系,才会去林城一探究竟。”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穆驰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脸上却没有多少慌乱,反而更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扫着穆琛,“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陷害忠良,谋害皇嗣,勾结外敌,一桩桩一件件,按律当斩。”穆琛站在刚才穆昭辞跪着的地方,立体的五官在昏暗的房间里似是隐在一片阴影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穆驰挑了挑眉,视线从穆琛脸上落到自己的手腕上,忽地嗤笑一声,“用我一人的命换那么多人的命,倒也值得了,只是……”
穆驰稍作停顿,眸子里忽然迸出一抹玩味的笑,“只是,你舍得云筱吗?”
穆琛双手微握,但始终面不改色,“事到如今,你是想拿她当挡箭牌吗?那还不如用布赛呢,有他做你的外应,或许还能让我稍稍改变主意。”
云筱离京前,陶可蕴帮她把过很多次脉,并没有任何异常。
后来她去了林城,并没再见过穆驰,身体不可能出问题,此时也不可能被穆驰的人抓住。
所以,穆驰应该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看着从容不迫的穆琛,穆驰淡笑道:“连布赛都说的出来,想必你早已为他布好了陷阱吧?我又怎么可能还指望他?”
“像我这种人,未雨绸缪是必须的。阿琛你这么聪明,不如来猜一猜,我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退路?”
穆驰白净的脸上闪着狡黠,阴恻恻的,像是手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