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蚂蚁迁居,天将雨”的民间俗语,衙差以及在场其他人也都听过不少。
李班头登时有了危机感。
这要是下暴雨,就麻烦了,不但人受不住,他的宝贝骡子也够呛,他们得赶紧找地方躲雨。
“啪!”
瘦衙差突然激动地击掌,指向了东南方道:“我想到了一个地方,老大,这附近不是有间佛寺,叫什么云居寺。”
“就是东林山上的云居寺吧。”高个子衙差接口道,“庙是小了点,破了点,不过那里地势高,就算连下两天暴雨也不怕。”
兹阳县东临兹河,每年逢连天大雨,河水时常会漫出河堤,淹向附近的村子、镇子,不过洪水淹得往往不深,最多也就是到膝盖、大腿的位置,等雨停,再过个两天,洪水也就退了,对于百姓的生活妨碍不大。
李班头朝东南边望了望,点头道:“好。我们先去云居寺歇一晚,明儿再看看情况。”
“东林山距离兹阳县不远,才五里路。”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总算安心了不少。
一行人没再停留,匆匆地朝东南方继续赶路。
等他们来到东林山下时,天色黑了一半,空中堆砌起层层阴云,眼看着随时要下雨。
“大伙儿赶紧上山。”
李班头拔高嗓门催促道。
另一方面,又让人把骡车里装载的东西都卸了,一部分由下头的几个衙差扛着,一部分装麻袋里让骡子驮着,那个卸下的车架子暂时留在了山脚。
东林山虽然不算陡峭,但显然不适合板车推行,裴旭之本想由他背裴锦之上山的,可谢氏与楚蓁才刚把裴锦之从板车上扶坐起来,方老四就跑过来主动请缨道:“楚小娘子,我来吧,我力气大。”
方老大笑呵呵地拍了拍老四的肩,附和道:“没错,这小子就是有把子力气没处使。”
“我……”裴旭之想说他可以的,却被谢氏按住了手,对着他温和一笑。
裴旭之才堪堪十三岁,身子还没长成,少年的力气自然不如成年男子。今天推了一天的板车,他早就腰酸背痛,疲惫不堪。
一旁的裴敬衍不动声色地审视着楚蓁。
这两天,他听说了不少关于楚蓁的事,也亲眼看到了衙差以及姜、方两家人都对她另眼相看,她说一句话,比裴家其他人都管用。
更甚至于,这丫头能预判出兖州、豫州马上就要大乱。
楚北深的女儿……有点意思。
山间本就有路,众人鱼贯地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石阶往山顶方向走。
山道的两边是青葱葳蕤的树木,密密匝匝的树荫像一把把巨伞挡在上方,也让周遭变得更昏暗了。
没走一会儿,众人的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有人想歇会儿,却瞥见几只老鼠在山林间飞窜而过,也在往山上爬。
这一幕吓得女眷、孩子们花容失色地惊叫连连,裴如彤更是脚软得差点瘫倒在地,她的同胞兄长裴皓之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妹妹。
唯有楚蓁面不改色,呼吸平稳,脚下的步伐依然不疾不徐,对周围出没的那些蛇虫鼠蚁视若无睹。
李班头忧心忡忡地蹙眉道:“连蛇鼠都在往山上跑,这次的暴雨怕是有些厉害。”
“大伙儿再走快点!”
众人又走了一盏茶时间,终于爬到了山顶,一眼看到一间古朴的寺庙屹立在郁郁葱葱的古树之间,寺庙的大门紧闭着。
大门上方挂着一面陈旧褪色的匾额,上书“云居寺”三个大字。
众人走得气喘吁吁,尤其是背着裴锦之的方老四,更是满头大汗,裴旭之连忙又将裴锦之背到了自己身上。
瘦衙差上前,叩动了大门上的铜环。
“笃笃笃……”
他嘴里嚷着:“有人吗?我们是来借宿的!”
回应他的是一声嘹亮的鹰唳。
一头矫健的黑鹰振翅从林中飞来,翱翔的动作既优雅惬意又带着一种凌厉的力度。
裴晏之发出激动的欢呼声,对着他六哥道:“六哥你看,我就说我那晚看到承影了吧。”
说话间,黑鹰飞到了裴锦之和裴旭之的上方,一圈圈地盘旋着,一片残羽自它翅间飘落,恰好落在了裴旭之肩头。
众人的注意力被鹰所吸引,大都没留意大门后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寺庙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几乎同时,阴暗的天空一亮,倏然划过一道银白的闪电。
大门只开了些许就停住了,一尺宽的门缝间探出一张清秀的小脸。
一个六七岁的小沙弥顶着圆滚滚的光头,仰望着门外的众人。
不等瘦衙差开口,那小沙弥就支支吾吾道:“施主,住持大师不在寺内,恕敝寺今日不方便招待外客。”
话没说完,小沙弥双手用力推着门扇,就要关上寺庙的大门。
却被瘦衙差眼明手快地按住了门扇:“等等!”
“等等!”
门内的另外一个男音与瘦衙差的声音恰好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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