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回村的一路上,陆可儿的心都是沉甸甸的。
她感到暗处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而一双看不见的手,也一直隐藏在身后兴风作浪。
她想不通,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农女,按理说不应卷入这种生死之局中。然而,现实往往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刚到陆家门口时,忽听到隔壁马大妮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怎么吵起来了?”陆可儿问。
纪氏叹道:“吵了有一会儿了。金凤回来了。”
“女儿回来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怎么母女俩吵起来了?”陆可儿疑惑地问道。
金凤在镇上自己的老爹那里一住就是好些天。直到马大妮病好了,金凤都没有回来。母女俩似乎都憋着一股气,尤其是马大妮,对金凤在她病中的表现十分失望,也伤透了心。
但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如珠似玉般地娇宠着长大。虽然马大妮平时不提金凤半句,但陆可儿知道她对这个女儿还是很牵挂的。
不隔音的墙将屋内两人的争吵清晰地传出来。
“你这个死丫头!你咋能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来?啊?你要气死我啊?”
“我咋丢脸了?娘,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嫁到镇上去么?现在有机会了,你咋还生气?”
“娶为妻,奔为妾,你懂不懂?你这死丫头!自个上杆子贴上去,以后人家咋看你?”
“我管人家咋看!大家只会羡慕我!娘,我知道,你怨我当时没回来。当时我也不是不想回来,不是正好遇到了苏大哥么?”
“什么遇到?我听人说,是你故意贴上去的!那天街上惊了马,你哪里不好避,非得往他怀里跳?现在好了,街上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他抱了你,嘴巴还碰到了你的脸,你名声都坏了。”
“所以我更得嫁给他。”金凤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陆可儿听到这里,问纪氏:“娘,金凤这就决定嫁了?”
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这心机也太深沉了点。
纪氏摇头:“哪有这么好嫁的?苏家不见得愿意。好了,别人的事,咱们别管了,进屋吃饭去。”
陆可儿也觉得是金凤一厢情愿。没成想,第二天,苏秀才却带着苏栖正来到金凤家。
在金凤家门口,苏家父子遇到了刚出门的陆可儿。
见到陆可儿这个“前儿媳”,苏秀才心情复杂。
才短短两月不见,陆可儿像是变了个人。
自信漂亮,落落大方。就连陆家,也改头换面,令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初退婚后,他还不断庆幸,苏家终于甩掉了一个累赘。可如今看来,这陆家不但没有贫困潦倒,家境反而比从前更加殷实了。
见到苏家父子,陆可儿也只是一愣,随即目不斜视,举步要走。
“站住。”被她这般无视,苏栖正满心不忿,“见到我不打招呼也便罢了,我爹可是你的长辈。你这般无礼,莫非这就是你陆家的教养?”
陆可儿停下脚步,回首冷声问道:“请问你哪位?”
苏栖正:“……”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陆可儿问道,“是以前准未婚夫的身份吗?”
陆可儿特意在“前”字上加重了语气。
苏栖正一张脸涨得通红。
苏秀才不悦地甩了甩衣袖:“小小年纪,牙尖嘴利!”
陆可儿看向他,笑了:“苏秀才,前公公,你们害怕我家拖累你们,背信弃义,撕毁婚约,自个跑到我家将婚退了,现在却还要和我家牵扯不清,你读书人的骨气在哪里?你们苏家难道就是这样的家教?再说,你算谁的长辈?像你这种将书读到狗肚子里、毫无廉耻之心的人,也只配当苏栖正的爹,我可无福消受。”
“你……你……”苏秀才气得嘴边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那我真替你娘、你妻子还有你未来的儿媳感到悲哀。”陆可儿讥笑。
这时,金凤开门出来,看见苏氏父子,满面惊喜和娇羞:“苏先生,苏大哥,你们来了。”
转头看到陆可儿,脸色立刻变了,话中有话:“苏大哥,可儿现在可是大忙人,天天在镇上抛头露面的,可不是像我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子能比的。”
苏栖正立刻安慰道:“凤儿你怎能妄自菲薄?女子就应像你这样遵从妇德。像她这种抛头露面不知廉耻的女子,将来哪个男子敢娶?”
陆可儿白了他们一眼,不再理会他们,吩咐跟在身边的秋水一声:“我们走吧。”
“是。”秋水含笑应道,经过苏栖正身边时,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轻轻一瞥,嘴角扬起一抹讥诮:“苏公子眼睛不好,应该去看一下大夫。”
“什么意思?”苏栖正还未从初见秋水美貌的惊诧中回神,闻言下意识地问道。
“鱼目和珍珠都分不清楚。”秋水妩媚一笑,“你是来向金家提亲的吧?恭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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