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财脸上又肿又青,一只眼睛肿成了一条缝。
嘴角在流血,腮帮高高肿起,鼻子下面挂着两道鼻血。
身上质地良好的细棉袍子被撕掉了一只袖子,鞋子也不见了,白袜子成了黑白花色的。
秦姝冷冷看着他,朝周边几位大哥福了福,“多谢几位大哥仗义出手。如今贼子既已受缚,先将他关到柴房里。天亮之后烦请大哥找常管事,拿了秦府的帖子,将贼人送官府吧。”
“比,比叟姑胡,五是奇节二特特吉儿。”
(别,别送官府,我是秦家二太太侄儿)
刘宝财一双手上全是血,举起来护住头,嘤嘤地哭,“比嘎,五是娄哥银……娄哥银。”
秦姝腰背挺直,傲然而立,双手轻轻握于腰前,声音泠泠、字字清晰道:“不问自取是为盗、不请自入是为贼。若非我家院中有几位侠士在,我一个弱女子,岂能拦得住你逞凶行恶?”
她朝几位漕帮大哥福了福身,“劳烦大哥,拿绳子捆了,扔去柴房吧。”
“等等!”
一队人打着灯笼,急匆匆朝这边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秦姝二婶刘迎花。
后面跟着乌泱泱一大群人。
秦姝仔细一看,扶着刘迎花的,居然是刘宝财的妹妹,刘蔚然。
哦对,现在她还不叫刘蔚然。
刘蔚然是前世她嫁给昌原县县太爷的大公子后,大公子为她取的名。
刘家在锦州城外六十里的乡下刘家村,村里的女孩儿生来就没有名字,只用妮儿代替。
刘蔚然现在应该还叫刘二妮。
刘二妮的视线老远就落在秦姝脸上。
走近了,才匆匆看了一眼地上的哥哥,顿时惊叫一声,道:“哥,谁把你打成这副样子?!”
气势极强、底气十足。
刘二妮抢前几步,走到秦姝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喝道:“是你把我哥打成这样的?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下这样的狠手!你怎么这么恶毒?以后你还怎么在我们家人面前立足?”
秦姝冷冷看着她,不屑问道:“你又是谁?”
或许是秦姝语气里,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气和不屑鄙夷实在太明显。
刘二妮冲天的气势顿时一偃。
刘迎花连忙笑着靠了过来,亲亲热热挽住秦姝的手,道:“哎哟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都是误会。”
她指着地上的刘宝财,对秦姝说道:“这是你刘家舅舅的儿子,论起来你还得喊他一声表兄。哪里就是贼人了?”
刘迎花朝看守刘宝财的漕帮大哥一挥手,“快点给他解了绑,放了放了。”
但漕帮大哥不为所动,眼睛只看着秦姝。
秦姝面色冰冷,唇角微勾,冷声道:“既然是亲戚,为何白日里不见大大方方入府,偏要选这深更半夜,学那宵小之徒、私闯民宅?”
她眼睛微微向漕帮大哥方向一斜,道:“漕帮几位大哥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哪会平白无故将人打成这样?恐怕也从未见过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亲戚’吧?”
秦姝冷冷看着地上的刘宝财,“若这位刘公子是清白的,那就请刘公子说说,为何深更半夜出现在我秦府后花园?”
刘宝财被捆得结结实实,躺在地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刘二妮看了看哥哥,突然走到秦姝身边,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道:“哎呀秦姐姐,咱们终究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点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嘛,何必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秦姝冷冷抽出手臂,轻轻弹了弹被刘二妮扶过的地方,道:“刘小姐还是不要乱攀亲戚。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谁跟你是一家人?什么误会?我又闹什么了?”
刘二妮手上一空,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刚要拉下脸来,又留意到姑母朝她使过来的脸色,连忙重新换了个笑容道:“我姑母是秦姐姐嫡嫡亲的二婶,我们可不就是一家人嘛。秦姐姐以后就会知道,我哥平日最是老实,此番入府并无恶意。”
以后就会知道?
最是老实?
并无恶意?
她怎么会如此笃定?
是刘迎花跟她说了什么吗?
秦姝冷笑一声,春嬷嬷也赶紧过来,站在两人之间。
将秦姝与刘二妮隔了开来。
刘迎花连忙挤到刘二妮身边,朝她使了个眼色。
才笑着对秦姝说道:“蔚然说得没错,以后若是你继兄进了府,我们可不真真就成了一家人。”
她看看倒在地上的侄儿,又看看秦姝,笑道:“想来是我这侄儿,前几日在入府祭拜你爹娘时,见到侄女儿哭得伤心,这便动了恻隐之心。今日只怕也是想着悄悄来探望探望,安慰侄女儿一番。”
“他可一直都是个贴心的老实孩子,若不是真真将侄女儿放在心上,必定不会做出这等鲁莽之事。”
秦姝这次是真的笑了。
她转头,看向刘迎花,眼里的讥讽连夜色都掩不住,“二婶的意思,是这刘公子倾慕侄女儿,所以才半夜三更跳墙头闯进侄女儿闺院中?”
刘迎花唇角抖了抖,尴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