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竹的态度可谓是毫不客气。
就差没指着鼻子,说裴家不要B脸、忘恩负义了,而眼前代表裴家的陈家父子,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好歹也是裴家的人,出门在外代表的是裴家的面子。
在云城时,但凡他们出去办事,哪个不看在裴进昌的份上,对他们礼让三分?
都知道他陈鹤年是裴家的心腹,没有人敢这么让他难堪。
思及此,陈鹤年对这位真千金小姐,心里的印象就更差了几分,甚至还多了几丝厌恶。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只说道:
“我们没有要阻止安竹小姐您尽孝的意思,只是裴先生希望您能尽快回去,至于裴道长那边,裴家可以给予另外的补偿。”
“据我所知,裴道长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想必还是很需要这笔补偿的,不知道小姐以为如何?”
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两个字:给钱。
钱这玩意儿,要是放在裴安竹刚穿来的时候或许会缺,但是现在绝对不会成为拿捏她的东西,于是她问道:
“我只是想陪在老道士身边,等他养好伤罢了,又不是不回去,裴家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
“裴家不像是看重骨肉亲情的样子,否则也不会只派一个管家和司机过来接人,既如此,为何这么着急?”
“难不成,是有什么让我必须尽快回去的理由?”
她神情淡漠,语气笃定,看起来虽然是疑问,但似乎已经确定了某些猜测,这让陈鹤年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位真千金,怕是不好糊弄。
“安竹小姐稍等。”陈鹤年说着,走出厢房,给裴进昌打了个电话。
他离得有些远,声音压得也低,屋子里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能远远看见他神色严肃,连连点头的样子。
片刻后,陈鹤年回来了,直接开口道:
“安竹小姐牢记裴道长养育之恩,并时刻想着要报答,懂得感恩,当得起仁义二字。裴家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家,愿意为安竹小姐解决当前的困难。”
“先生的意思是,裴家在云城有私立医院,那里不管是医疗设备还是医生水平,都是数一数二的。”
“我们会把裴道长转到裴家的医院,给予他最好的治疗,后续的一切检查都不用小姐再操心,如此小姐可愿立刻回去?”
“当然,先生也说了,安竹小姐看起来是个聪明人,不会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裴安竹翻了个白眼。
哪怕这个异世界和她从前生活的修真界完全不同,但某些地方倒也很相似:比如说话的时候说一半留一半。
那些场面上的大人物都爱这么干,没想到裴家也是如此。
陈鹤年的话没有说透,但裴安竹已然明白了——
如果她不同意,裴家也会想办法,先带走老道士。
既然她把老道士看的这么重,那就别怪裴家对老道士下手,一旦老道士被带到了云城,不怕裴安竹不回来。
这是明明白白的阳谋,就看她跳不跳这个坑。
毕竟,就算她知道裴家是什么德行,知道他们会对老道士下手,也无法防备的滴水不漏。
因为老道士还住在医院,而她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老道士身边。
裴安竹顿时给气笑了。
她倒是想看看,裴家威逼利诱手段齐上阵,到底是想闹什么幺蛾子,于是她点点头:
“行,这条件我答应,但你们最好跟我签个合同。”
“合同上必须写明三点:第一,要给老道士用最好的治疗手段;第二,我随时随地都能去探望他;第三,我回去可以,但别妄想利用血缘关系,来干涉我的任何事。”
这也是为了防止裴家把老道士软禁控制,进而来胁迫她。
倒不是裴安竹杞人忧天,实在是把陈家父子俩一看,就知道裴家是个什么样的臭德行,她就没报什么希望。
陈鹤年转头看向陈思睿,吩咐道:
“思睿,去找个律师,按照安竹小姐的想法拟定合同,然后把律师一块儿来带,为安竹小姐做个见证。”
“不用这么麻烦了。”裴安竹阻止,“我跟你们一块儿走,劳烦两位先下山,我们医院里见。”
既然回到裴家已经是不容更改的事实,那按照裴安竹的性格,就是宜早不宜迟。
反正拖下去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好,希望安竹小姐信守承诺。”陈鹤年点点头,转身走了。
陈思睿松了口气,还好不用他再另外跑一趟,他可真是怕了舒云观门口这长长的台阶了。
裴安竹目送两人远去,然后关上了大门。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番——
舒云观倒是不用担心。
裴安竹住进来的这段日子,早就在周围布下了阵法。
她在的时候固然安全,一旦她离开,舒云观受阵法保护,但凡有任何宵小之辈敢擅闯,那就做好永远困死在阵中的准备。
于是,她只收拾了一些自己用得上的东西。
换洗衣服、日常用品、黄纸朱砂毛笔、画好的符箓,还有她直播的时候,经常戴着的那张傩神面具。